这是聂宏辰去世,聂锋服丧一个月后第一次上朝。
他虽未能亲临金光殿,聆听贾东风亲口让他承袭父亲的官职。但他深知,这是贾东风给予他的,无与伦比的信任。
因为兵部尚书,连接着的是国之军防大计,还连接着贾东风最重视的人,天下兵马大元帅——傅欢情。
聂锋换上朱色的正二品官服,胸前象征身份的孔雀绣像栩栩如生,带上青色的乌翅纱帽,持了象牙笏板正待出门,想了想,又放下了象牙笏板,回到自己的寝居,望着那盒自己精心调制、天底下独一无二的香粉默默发了一会呆,还是打开了盒子,慎重地扑上了粉。
她是君,他是臣。
但这不妨碍她是他床前的白月光,心头的朱砂痣。
他想在她面前永远保持着最好的姿态和仪容。
聂锋对着铜镜又整肃了一下衣装,这才满意地出了门。
金光殿上群臣站定,宝座上的人姗姗来迟,殿中氤氲着一股陌生的、温暖的、持久的香气,李佑权率先抽了抽鼻子:“什么味道?”这绝不是贾东风身上的味道,这种香气有别于女子常用的香粉,也不同于惯用的熏香,有一种冷冽的,寒冬腊梅般的清幽。但是绝不该出现在金光殿上。
由于李佑权开了头,贾东风又迟迟未至,群臣的窃窃私语便有些肆无忌惮:
“不会是有人扑了香粉了吧?”
“哪个大男人用香粉?”
“是哪个新来的不识趣,把金光殿当重华宫呢?”
……
今日殿上的新面孔只有新任兵部尚书聂锋。
香味确实是他身上的。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可是群臣锐利又鄙夷的眼神赤裸裸地落在他身上,说出的话语也越来越难听。
老臣本就嫉恨新帝登基以来所用的青年才俊。
其中聂锋更是毫无建树扶摇直上,一步就位兵部尚书。
聂宏辰死得可并不光彩,说是体恤忠烈实在勉强。
那么唯一的解释,可能就是聂锋确确实实当了贾东风的面首,以色侍君,这才位居要位。
“诸位卿家讨论什么这么热闹哪?不妨说出来给朕一起听听。”贾东风不悦地从后殿步上前,款款落座在龙椅上。
这窃窃私语大声到她在上殿的路上就已经听到了,她看了一眼聂锋,他虽穿着与众人一样的官服,天人之姿极为出众,可微微垂着头,看起来有一些格格不入和沮丧。
聂锋是她亲自濯拔的人,群臣妄议聂锋便是打她的脸。这个场子,必须找回来。
然而此言一出,殿下万籁俱寂,静得连一根针落下都听得清楚。
眼前的新帝与圣帝不一样,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泼皮无赖。谁敢无事生非,老虎头上捉虱子?
贾东风微微一笑,缓缓道:“今天殿里的味道倒是独特,清幽宜人得很。”
群臣心中一抖,对面首的宠爱已经明目张胆到如此地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