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走到八月份。
陆家庄和金山卫周边的田野,茂盛的庄稼已经开始抽穗,丰收的景象十分喜人。
杏儿莲儿组织的鸡鸭鹅养殖,在人工孵化技术下,鸡鸭鹅的数量急剧增长,已经达到了上万的规模。
生猪养殖的规模也在增长,小猪崽已经生过一次了。虽然还没能达到出栏的标准,却已经有上千头猪了。
牛马的繁殖比较慢,目前母牛母马都处于孕育期,还没有产崽。
这段时间以来,工坊区的枪炮早已完成生产任务,一万支步枪,一万支手枪,一千门火炮,以及无数的子弹炮弹手榴弹,装满了军火库。
新兵训练的进度也在不断推进,第一批训练的一千新兵,已经完成了三个月的军训,初步形成了战斗力。第二批四千人的新兵,也训练了两个月。
这段时间以来,得益于金山卫的强大武力威慑,松江府以及周边的府县,再也没有倭寇胆敢前来作乱,环境十分安定祥和。
陆离一边抓紧军事训练,一边组织后勤保障方面的研究开发,从军服、粮草、运输等方面,进行了很多改革措施,效果比较明显。
专用的运输车,新式军服,单兵口粮,等物资都已经进入批量生产阶段。
八月份,已经是科举乡试的时间了。
南直隶的乡试在金陵举行。
这一次乡试,陆离仍然参加了考试。不为别的,举人的牌子比秀才硬得多。有举人功名在身,陆离这个武官,在文官面前就不至于被排斥,被轻贱。
社会环境是这个样子,陆离也没办法,只能去适应了。
八月初九这天,陆离带着一个班的亲卫,驾着几辆马车,一路赶往金陵,参加南直隶乡试。
科举考试的程序,还是一个套路。
搜身进场,领号牌,进号舍,发卷子,然后开考。
这一次考试,陆离竟然幸运的又遇到了一个在后世看过八股文的考题。
这篇八股文,是后世仅存的一份状元卷真迹。明朝万历年间,状元赵秉忠的考卷。
陆离当初跟韩老一起学习文物鉴定的时候,还专门研读过这篇八股文。
如今既然遇到了同样的考题,又记得这篇状元卷,陆离自然懒得动脑筋了,直接照抄。
轻轻松松考完乡试,陆离根本没有关注成绩。
如果万历年的状元,在嘉靖朝考不过举人,那就绝对是黑幕,大明朝还是玩完算球!
陆离关心的是另一件事情。
打倭寇,甚至是打鞑靼,或者是全世界所有陆军,陆离都有足够的自信,可以横推天下,无人可挡。
然而……倭寇是可以下海的!
海上除了倭寇之外,还有西方佛朗机人正在轰轰烈烈的展开大航海运动。
如今的西班鸭,触角已经伸到了东南亚。明年这个时候,葡萄鸭人就会进入壕镜(澳门)。
所以,尽快打造一支舰队,组建海上力量,已经迫在眉睫了。
陆离这次来金陵,主要是为了金陵工部下辖的造船厂。
当年,金陵造船厂,打造了全世界最庞大的无敌舰队。郑和下西洋的宝船,就是在这里建造的。
如今,宝船早已拆毁,工坊早已破败,甚至连宝船图纸和郑和下西洋的海图、航海技术和航海记录,通通被一个“清流名臣”刘大夏,一把火烧了。
好在以陆离的知识水平,没有这些东西也无所谓,海图自己画就是,航海技术中最重要的判断方位和距离,陆离也能弄出来。
就算要陆离设计一艘船出来,虽然陆离不是专业搞这个的,根据流体力学、结构力学、材料力学和浮力原理,设计出一艘海船也不算太困难。
唯一困难的就是……没有工匠!
陆离能从理论上设计出战船,要把它做出来,就是能靠工匠了。
来到金陵造船厂旧址,陆离看到的是一片破败。
原本能生产出全世界最大的海船,拥有全世界最强造船技术的金陵造船厂,如今……就跟荒山野岭差不多了。
残破的建筑,杂草丛生的场地,眼前一片凄凉。陆离一行路过的时候,甚至还能见到几只野兔子四处乱窜。
在破败的金陵造船厂旧址转了一圈,陆离没有找到半个人影。
上百年过去,曾经建造宝船的工匠,自然活不到现在。他们的后人也早已分崩离析,不知所踪了。
陆离一声长叹,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能另想办法了!
如今东南各地跑船出海的人不少,懂造船的人应该也有不少。虽然全都掌握在地方豪强士绅手里,但是……枪杆子底下,什么弄不到?实在不行,那就只能豪横霸道的蛮干了。
“你们是什么人?”
当陆离转身要走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大喝。
扭头望去,远处的江边,一个衣衫破败的乞丐,拄着一根竹竿,站在岸边的灌木从里,满脸警惕的看着陆离等人。
“本官金山卫指挥使陆离,你又是何人?”
陆离报上来历,又朝这个乞丐喝问了一句。
“我……我是……”
乞丐眼中闪过一抹惊慌,抬头朝陆离一行看了一眼,然后……转身就跑。
“站住!”
陆离一声大吼,连忙纵身冲出。
好不容易在金陵造船厂的旧址看到个活人,陆离自然不能让他就这么跑了。
以陆离的百米冲刺速度,很快就追上了这个乞丐。
伸手一抓,陆离将这个乞丐抓了起来,一把压住,按倒在地。
只不过……为什么手感有点软?莫非这家伙还是个妹子?
“啊……”
被陆离按倒的乞丐,状如疯狂,拼命的挣扎着,甚至张口朝陆离的手臂咬了下来。
卧槽!你怕不是属狗的吧?
陆离连忙缩手,躲开了这一记凶猛噬咬。
“行了,行了。我不是来抓你的!”
陆离松开了这个乞丐,连忙说道:“我只是路过这里,不是来抓你的。”
“呸!狗官!”
乞丐又是一声怒骂,瞪着陆离怒目而视,一副要拼命的样子。
“你这话就有点以偏概全了啊!当官的不一定都是狗官,老百姓也不一定都淳朴善良。”
陆离笑着摇了摇头,“行了。我真不是来抓你的。我找你问个事,问完我就走。”
说着,陆离伸手指了指破败的造船厂遗址,“你生活在这里?那你知不知道,以前在这里的人,现在都去哪了吗?”
这些工匠的去向,如果去问官府的话……完全没人知道,你信不信?
“这里早就没人了!”
似乎看出陆离真不是来抓他(她?)的,乞丐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说道:“以前住这里的人,有的调走了,有的跑了,有的……死了,我是最后一个还活着的了。”
这个答案没有出乎陆离的预料。
“那……你知道离开的那些人,都去哪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