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何竹姐弟(1 / 2)

 “哗啦——”

一盆水劈头盖脸地浇在赵宝才头上,被牢牢绑在铁板凳上的他晃了晃脑袋,从晕厥状态中惊醒。

模糊的视线中出现那个一身破旧军棉服大眼睛大鼻子的阿甸强盗,手里捏着套成环的皮马鞭,面无表情地瞪着他。

“村里多少人?什么装备?”,强盗头目会说很别扭的中文,用词也都很简单。

“我…我就是个…村民……啥也不…不…”

赵宝才感觉到自己的痛觉神经也逐渐苏醒了,浑身火辣辣得疼。

啪!

头目手中的马鞭狠狠抽在赵宝才的胸膛上,满是伤痕的胸肌又添了一道血红的印记。

“撒谎!你不是村民!”

赵宝才咬着牙关,脚指头死死地扣着地,新伤旧伤混在一起的剧烈疼痛让他喘不上气来:“啊…啊咳…我…我真的…”

头目又一扬手中的马鞭,赵宝才下意识地闭上眼往一旁缩脖子。

马鞭迟迟没有落下,头目的声音响起,这次是和身边站岗的士兵说的。

赵宝才不懂阿甸语,但他知道头目的意思——这个人的审讯结束了,换另一个人。毕竟被俘虏的这几天都是这个流程。

赵宝才踉踉跄跄地被架回铁狱,扔在了简易搭制的粗烂牢房里。他摔倒在散发着腐霉气息的稻草上,疼痛使他保持着怪异的伏趴姿势,没办法自己转身。

他看了缩在墙角的二顺一眼。他双手抱膝,脑袋低低地耷拉着,知道轮到自己了。但在分不清国籍的喽啰们叫骂着听不懂的语言拉起他之前,他没有一丝动作,像是死了一样。

赵宝才趴着眯了一会,醒了,牢房里只有他自己。他又眯了一会儿,这次睁开眼时二顺又抱着膝盖缩在他刚离开时的那个墙角,好像根本没出去过一样。但赵宝才知道他出去过了,因为他身上有和自己一样的崭新伤痕。

“宝哥,啥时候是个头啊。”,二顺注意到赵宝才醒了,低低地唤他。

赵宝才试着动了动身体,没那么痛了,他挣扎着坐起来,叹了口气:“唉……应该快了,咱们的人应该已经发现我们失踪了,再忍忍吧……”

“对不起宝哥,要不是我……”,二顺情绪有些波动,声音哽咽起来。

“说啥呢,我也有责任,只是没想到这帮强盗这么狠……”赵宝才愤愤地望着铁门外站岗的喽啰。

……

两天前,家里有点关系的二顺不知从哪搞到了几瓶老白干,烂醉如泥的二顺哼着歌跑出去瞎晃,不知不觉竟然跨过了边境线进了三不管地区。

当时正值夜班的赵宝才看见一步三晃的二顺心知不妙,连忙追上去想趁没人发现时把他拉回来免得受处分。结果越追越远,好不容易控制住二顺想把他往回带时,被强盗的皮卡车抓了个正着。

“我真是混蛋,犯贱去喝那么多——”,二顺越说越激动,呜呜哭了起来,“宝哥你刚结婚没几个月,我就把你连累成这个样,我——”

“行了行了,别埋怨自己了,已经被人抓了说啥都没用。”

赵宝才直了直身子,“不过你可得把牙咬住了啊,村里人肯定告诉军队了,他们会来救咱们的,你要是说了哪怕一个字,旗长也不会放过你!不光是旗长,还有我,还有咱们村里每一个乡亲,都不能饶了你——”

二顺抹了抹眼泪,坚定地点点头:“嗯,这个不用你宝哥说我也知道,这两天无论他们怎么抽怎么打,我一个字也没吐!我虽然平时混了点,但是作为自卫队的骨气我还是有的!贱命一条怕什么!”

正说着他又有些犯了难:“宝哥,万一……我是说万一啊,我在这里面咽了气,我家里还有个老妈妈……”

赵宝才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别瞎说,他们打骂归打骂,绝不敢杀人,咱们马上就能出去了……”

正说着,走廊里传来一阵响亮的硬物敲击水泥地的声音,两人顿时噤了声,这两天的折磨已经让他们记清楚了这个声音的来源——强盗头目的大皮靴。

头目手里还捏着那根马鞭,示意士兵打开牢房门,轻蔑地看着遍体鳞伤的两人,慢悠悠地用蹩脚的中文说:“恭喜你们,可以走了。”

二顺大喜,支撑着站起来大声道:“我早说过了!联邦军队一定会来救我们的!回去我要把你们虐待俘虏的事全部汇报,你——”

强盗头目不耐烦地摆摆手,身旁的士兵一枪托把二顺打倒。

“可是在交涉的时候,我告诉你们两个之中有一个因为过度反抗被处死了,另一个重伤在治——”

两人大吃一惊,瞪着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

“也就是说,我会交出一个人,和一具尸体……或者两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