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令玉姝伤痛的是妹妹云姝,母亲隔得多年才又怀上她,生下来就多病、胆小羸弱,谁抱都怕,只有紧粘着母亲才安心,一刻不见母亲就会尖声哭闹不休,孟老夫人和大太太要处置母亲柳氏,不想让云姝在边上哭哭啼啼碍手碍脚,便将她扔到农庄上去,又不教人好好看护,致使不到七岁的云姝跌落水塘淹溺!
却骗玉姝说是病死的!
十三岁的玉姝同时失去疼惜自己的母亲和幼妹,巨大的悲痛几乎要把她压垮,然则正如人们所言——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当年的玉姝确实处于这般境地。
但凡她机敏些、要强些,多关注母亲和妹妹的行踪情况,不那么相信所谓的至亲家人,母亲都不能够轻易死去,也不会失去妹妹。
怪只怪她太单纯,无防备之心,不懂得为母亲、妹妹的处境安危着想,未经事的女孩儿,犹如一团软面团随意被人捏圆搓偏都不敢生怨,怎能不悲惨?
这次她必得改变自己,定要阻止母亲和妹妹的死,否则,又何必重生一世!
玉姝问金桔:“太太生病,自然无法继续跪祠堂受罚,她们却将太太身边人尽数散去,不给饮食,刻薄苛待,这是想害死太太呢——你可留有人盯着太太院子?”
“有的!”金桔道:“那天姑娘做恶梦醒来说太太、五姑娘有危险,我们便将院里能用的几个机灵小丫头、两个会看眼色的婆子都收拢来,教导一番发散出去,探问到太太从祠堂回了怡心院,又让丫头婆子们每天有事无事都轮流路过那边几趟,不能进去也罢,只要远远看着太太的院门,提防出事儿。”
“做得好。”玉姝点了点头,语气激愤道:
“我之前是太老实了,都听她们的话顺她们的意,说我绣艺好,构图配色清雅亮丽、贵气大方,让我无论如何要帮忙大堂姐,那我就乖乖地每日去绣房为大堂姐赶制嫁妆,都顾不上自己的母亲和妹妹。而大伯母管着内宅事务,却不肯看我的面子,照拂我母亲一二,哪怕在老太太跟前替我母亲说句话也行啊,她再怎样都是我母亲,更何况我母亲只是动了属于自己的东西,救的是我外祖是至亲,有什么错?她们如此苛刻薄情,不由分说把我母亲关进祠堂,如今成了病人,却连口白粥都喝不上……身为女儿,我如何能忍?”
四个大丫环闻言,忍不住对视一下,彼此眼中都有些惊讶,更多的却是激动:姑娘这几天中了邪般困顿乏力,每天都要昏睡几场,睡着还会做恶梦,可没想到清醒过来后,竟似开了窍,再不是从前绵软温吞、人人都可以欺负拿捏的面团,而变得强势起来,这样的姑娘真是……可喜可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