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行武之家,柳府都是大刀阔斧的格局。连走廊都是笔直的,拐角也方方正正。
柳夷光一路行来,越来越安心。
还未进入正厅,柳将军已经迎了出来。
看到柳夷光,他顿住了脚步,失神了片刻,哑声道:“回来了?”
受柳将军真情流露的感染,柳夷光也微微红了眼,盈盈施礼:“拜见爹爹,女儿不孝,这些年无法侍奉左右。”
也是沾了容貌的光,稍微放软语气,便显得楚楚可怜。
旁人一看,还真是感人至深的父女重聚的场面。已经有不少心软的人在抹眼泪。
“乖,回家就好。”
柳府的几位郎君也出来了,她当惯了妹妹,见着他们,驾轻就熟地娇娇地叫声“阿兄”,三位郎君微赧,“阿妹回来了。”
一起进了屋子里,起初氛围还稍显局促。柳将军本就是不善言辞的,尤其也没有跟小姑娘打交道的经验,只是不时问上一句,渴了么?饿了么?冷不冷?
柳夷光拿出了十二分哄人的功力,屋内不时传出笑声。
下人们相互看着,看来府里有个小娘子确实不一样。
用过晚膳,柳夫人送她回房。
柳府为她准备的住处是一幢二层的绣楼,这幢绣楼已经数十年未曾有人住进来过了,幸而每隔几年,太夫人都不忘让人修葺,又恰逢今年柳将军起复,整个柳府都大修了一次,这绣楼也修缮了一番。
柳夷光没有想到,在这样一座府邸里,有这么精巧的一幢绣楼。青砖粉垣,门栏窗皆精雕细琢着有趣的花样。
绣楼四面封闭,推门而入,便见天井中心,种了一株合抱粗的朱缨,这个时节花已开尽,枝桠上系着浅粉的带子,以做装点之用。
一层四间房,东西南北各一间。朝南的一间,留作她的卧室。卧室疏阔,一张黄花梨大案,案上设有文房四宝,笔架上悬着七八只笔,想到自己的书法,怕是配不上这张书案。另一边,陈设一个钧窑天蓝釉花瓶,瓶中插满了白色雏菊。
西墙上挂着一幅大漠行军图。柳夷光被这幅画吸引了注意力,满天黄沙,一轮枯月,一缕孤烟,一行凌乱的脚步。画上一个人也没有,她的脑中却已经勾勒出了队列整齐的士兵,行走在如此苍苍暮色之下。
作画之人,应当也在这支队伍之中吧。
柳夫人见她盯着画瞧,挺了挺胸膛,说到:“喜欢这幅画?”
柳夷光点点头,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幅画让我觉得我见过这种场景似的。”
柳夫人指着画上的朱白文印让她看。柳夷光仔细分辨,头上挂满了黑线。
朱文印为“特种兵”,白文印为“重生人”。
爸爸,你还能更明显一点?!
“这印,刻得一般。”柳夷光煞有介事地评论,“应当不是出自名家之手。”
柳夫人哭笑不得,此时又不便同她解释这画的由来,只能指着卧榻道:“过来瞧瞧,那纱帐的花色你可喜欢?”
雪青色蝶莲纹罗,这个颜色不太艳,亦不会显得过于素淡。
“很好看,多谢娘亲。”
鸢儿在一旁凑趣儿,道:“这几日,奴婢们日日将被子抱出去晒,可软香了,定能让娘子睡个好觉。”
“乖,待会儿都有赏。”
柳夫人本还想带她去二楼瞧瞧,念着她今日也够劳累了,便说道:“今日且如此,待你歇息好了,有精神了,再带你在府中转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