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飞鱼没有穿官服,他穿了一件雪白的衣服,这样从发丝到脚底全是雪白一片。
只有瞳孔和嘴唇不是白色的。
说实话突然看到这么个形象挺吓人的。
王七麟道谢,领命而去。
他出去后先客气的向裘飞鱼行礼,问道:“请问裘大人是什么官职?”
裘飞鱼冷淡的说道:“银将。”
王七麟顿时呆住了。
京城这么牛的吗?随便拎出一个人来官职就比自己高?
徐大惊叹:“难怪有人说在京城人群中随便撒一瓢水就能泼到五个!”
王七麟提了提肛,他隐约明白了青龙王的意思:
人家让裘飞鱼跟他在一起并不是给他打下手,而是来监视他,防止他在对付大威排帮的时候做的太过火。
他对裘飞鱼更是客气,裘飞鱼则总是冷冷淡淡的样子,这点与飞僵很像。
出了天听寺,王七麟带着青龙王手谕去京兆府见汪泉,将第一步计划说了出来:先联系大威排帮,要他们提供骨干去查京城外河流吞人的事。
京城之中人际关系复杂,彼此之间的联系就像一张大网,恐怕比九州河网还要密集。
汪泉说他立马安排人去通知大威排帮,让他们尽快安排出高手来帮忙。
得到这答复王七麟挺奇怪的,问道:“为什么不是咱们直接去大威排帮挑选人手,而是要让他们自己安排?”
汪泉干笑道:“排帮人多关系杂乱,与衙门之间每每有合作,内部都要进行一番争斗。如果这合作有利可图,那便是哪个派系赢了,哪个派系派人;如果这合作无利可图,呵呵,王大人都明白的。”
王七麟听后心里感叹,这京城就是不一样,自己在地方上的经验并不能用于这里。
他告诉汪泉道:“请汪大人告知大威排帮,只要此间事了,听天监欠他们一个人情。即使他们未能帮助听天监解决此案,以后也是我王七麟欠他们一个人情。”
犹豫了一下,他又补充了半句话:“烦请告诉大威排帮,下官很有可能会留在京城任职。”
他这话当然是胡扯的,但要想鱼上钩就得下重饵。
他一个外地铜尉在京城没有任何价值,所以如果仅凭他的一个人情怕是钓不到排帮的核心人物。
这件事急不得,王七麟走出京兆府对徐大说道:“看到没有?你还要直接上门去给金发巾帼解决诅咒,京城形势很复杂,咱们得步步为营。”
徐大怀疑的看着他问道:“七爷你行不行?对于排帮,咱们本来只要私下里抓那几个人拷问个结果就行,问问是谁委托他们来找咱碰瓷,现在让你一整,咱直接多了个案子!”
“不对,合计上刑天祭这案子,咱多了俩案子!”
王七麟说道:“刑天祭这案子必须得接上,我曾经答应过钟无期金将,一定会在力所能及之下彻查此事。”
刑天祭没了,还有刑地祭、刑人祭之类的人贩子组织,这些组织并没有很大的能量,他们之所以难以拔除,主要是自古以来这行业已经形成产业链了。
有人拐孩子,有人卖孩子,有人买孩子,有人折腾孩子,要想断绝人口贩卖,光打击人贩子还不行,还要去打击他们的上下游渠道。
当王七麟通过虎行帮知道排帮与人贩子之间有生意往来之后,他就下定决心要收拾排帮。
还是那句话,人贩子必须死!
他王七麟不是眼睛里揉不进沙子的铁面青天,他管不了天底下所有的黑幕、所有的坏人、所有的恶事,但只要被他查到的或者与他相关的黑幕坏人恶事,那他肯定要管!
否则何必非得勇猛精进的修炼?否则何必费尽心思的带团队?
以他如今的修为、如今拥有的法宝和财富,回到家乡可以做十里八乡第一富家翁,连黄氏将军府都比不了他。
但这样的话,他何必拥有造化炉?
从发现造化炉的用处那一天开始,王七麟就是有使命感的,他相信这东西不会平白无故的属于他。
他的所作所为,得对得起造化炉!
也得对得起谢蛤蟆的追随,谢蛤蟆可不是因为他长得帅才庇佑他成长的,这点他心里很有B数。
当然他确实长得帅。
他又对徐大说道:“还有一点你想过没有,刑天祭罪大恶极,大威排帮与他们合作肯定是机密,能知道这事的自然是核心人员,咱们如果只针对坑咱的少妇等几个人,那能得到其中机密吗?”
“如果得不到机密怎么办?咱们继续抓排帮的人吗?而这几个人怎么处理?杀了他们?可没有动手之前被你家金发巾帼给拦住了,他们没有对咱们做什么,咱们凭什么杀人?”
“不杀他们?不杀他们让他们回去报告咱们的所作所为,到时候排帮发动人际关系对付咱们,咱们怎么应付?”
徐大说道:“可以囚禁他们。”
王七麟摇头道:“人生地不熟的,你竟然想要囚禁几个地头蛇?再说,排帮不是丐帮,人家管理很严格的,难道丢了几个人他们会不去查?”
沈三忍不住说道:“徐爷,七爷的安排没问题。”
徐大欣慰的说道:“是呀,七爷成熟了。”
王七麟冲他伸出中指。
徐大不好意思的说道:“不用谢。”
听天监和王七麟的人情都是很值钱的。
毕竟王七麟升职速度极快,摆明是听天监当红辣子鸡,不管他会不会留在京城做铜尉,他的人情都一样值钱。
所有了解王七麟和听天监的人都能做出一个判断:王七麟迟早会在京城任职,且越迟在京任职那就越是高职。
大威排帮派来了精锐,他们没有帮主,老大叫总排头,下面设东南西北四个排,各有一个排头,分别是东排头、西排头等等,再往下则是小排头,负责带领排队。
这次来的是东排头和南排头两人,前者叫徐毅、后者叫孙元气,他们两人又各自带了几个小排头,个个都是精兵强将。
王七麟接待他们一行人,裘飞鱼自然跟随出来。
徐毅是个面相清秀的中年人,孙元气则是个精壮威猛的青年。
两人都不是凡夫俗子,各有一股精气神,可是当裘飞鱼出现后,两人纷纷收敛和气势、缩起了脖子。
毫无疑问,裘飞鱼是个狠角色。
王七麟当做没有发现他们前后态度变化,很客气的与众人打招呼。
寒暄之后,孙元气直入主题:“王大人,我孙某是个粗人,说话做事喜欢开门见山,所以如果有所得罪,那请大人海涵一二,我只是说话不中听,但我人不错。”
王七麟笑道:“孙排头客气了,王某生平最喜欢结交直来直去的好汉子,所以你有话大可直说。”
孙元气说道:“你们听天监把这个案子给你来做,不太地道,在下知道王大人,你是并郡的青年俊杰,来京城是履职的,所以为什么将这个案子交给你来做?”
王七麟笑道:“上头的安排,做下官的只要遵从就是,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这案子很难吗?”
徐毅摇头说道:“如果不难,怎么会拖延到现在?”
孙元气跟他似乎很不对付,听到这话立马反驳道:“这案子起初就不是听天监在管,现在才正式移交给听天监而已,能有多难?咱排帮不是早就有所猜测了吗?”
王七麟笑问道:“是什么猜测?”
孙元气面色凝重的说道:“应当是有水猴子作祟!”
徐大一听这话眼睛瞪老大,下意识反问一句:“啥?水水猴子?”
孙元气感觉他态度古怪,便反问一句:“不错,怎么了?”
王七麟也感觉这货态度古怪,他向来不怕鬼怪的,今天反应有些反常了。
正常来说,这货应该问:这水猴子是公是母?
徐大干笑一声,道:“大爷觉得有些奇怪,区区水猴子能在京师重地做下这么多乱子?”
各地都有水猴子的说法,有的把水鬼当做水猴子,有的把水虎当做水猴子,总之只要是能拖人下水害人命的妖魔鬼怪似乎都可以叫做水猴子。
孙元气冷冷的说道:“无知者无畏,你们以为水猴子很容易处理是不是?”
一个小排头忍不住说道:“你们不走水路不吃水上饭,所以不了解水猴子的可怕之处,这些东西神出鬼没,有的压根不知道它们什么形象,往往很是狡猾,很难办。”
孙元气傲然道:“不过王大人做对了一点,那便是找到了我们大威排帮的头上,我们大威排帮行走水上数十年,从我太爷爷创建这帮派至今,走南闯北怕是已经走过了几千万里的海路和水路,解决个水猴子危机,应当问题不大。”
裘飞鱼传音入密给王七麟:“大威排帮是孙元气的太爷爷所创建,后又历经他爷爷和他爹两代,徐裝与他爹是至交兄弟,他爹前些年过世,徐裝便做了排帮的大排头,为此孙元气一直很不服气。”
“徐毅是徐裝的堂弟,是道门俗家弟子,有一手很漂亮的分水术,又擅长使毒使暗器,为人很有心计,他也是徐裝的心腹,与孙元气素来不对付,当然,明眼人都知道他对孙元气的不对付是替徐裝展示的。”
王七麟大概明白了。
现在大威排帮应该主要是两个派系,一个是追随着孙元气的元老派,还有一个是徐裝领衔的实力派。
这次两个派系都想获得听天监的人情,所以一起来给他帮忙,一起钻进他设下的陷阱中。
人手到齐就要开工。
王七麟没在这些人里看到昨日要碰瓷坑他的少妇等几人,当然他不着急找到这些人,先去解决所谓的水猴子问题。
孙元气和他都是年轻人,而且这人一来就说了,自己是粗人,快人快语。
这样孙元气的人设已经立起来了,他与王七麟的交流便更多一些,傍晚到了渭河后便一起在船上闲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