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万元军骑兵,大部分陷入了绝境,只有两万多骑成功拉开距离,脱离联军步骑的截杀。
这一切说起来很长,其实从元军冲锋到现在,也就半刻钟不到的功夫。
两万多脱离泥潭的元军骑兵并没有逃跑,而是拉开距离后加速,冲向已经没有阵型保护、参与剿杀元军骑兵大队的联军步兵。
可是此时,已经凿穿元军骑兵集群的唐军骑兵,也从侧面绕出,冲向这两万多骑兵。两方都拥有马速,撞在一起顿时腥风血雨。
蒙古色目骑兵努力拉开距离,用莽古歹战术对付唐军骑兵。而擅长马战的唐军骑兵,则拼命的拉近距离咬上去白刃格杀。
整个战场,完全乱成一团。厮杀声,呐喊声,惨叫声,马嘶声惊天动地,惨烈无比。
数里外的云南王等人看的呆若木鸡,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李洛有火药!”
“有火药啊!!”
“该死!!”
云南王眼睛都红了。八万轻骑啊,怎么会打成这样?叛军的火器…实在太犀利!
又藏在阵中突然发难,怎么能不吃大亏?
还没来得及押上战象和重骑兵,轻骑兵这就败了?
李庭和博罗欢也看的肝胆欲裂,怒发冲冠。
被李洛骗了!骗的他们上了个大当!
要是知道李洛还有这么多火药,无论如何他们也不会制定这个战术!
贼子!
云南王下令撤军的命令已经发出了,可是数里外的战场已经成了混战之局,敌众我寡之下,根本就撤不回来。
此时就是押上战象和重骑兵,也没有意义了。重骑兵没有轻骑兵的掩护,单独冲击拥有火器的李洛中央大阵,情况只会更糟糕。
重骑兵从来都是和轻骑兵组合来用的。
至于战象,在火器轰击下只会掉头逃跑。
“传令!步兵冲上去!”云南王目光血红的大吼,“段庆!你的步兵冲上去厮杀!”此时此刻,最有用的反而是步兵。
段庆父子此时也失魂落魄。这八万轻骑,有两万五千是大理的兵马啊。
如今,还能生还多少?
败了啊,败了。
“段庆!”云南王要杀人的目光看过来,脸色铁青,“你没听到本王的话?令你的步军出击!”
段庆身子一颤,这才回过神来,满脸苦涩的说道:“喳!”
哪怕此战大败,他也不敢违抗云南王的军令。
“且慢!”李庭脸色难看的阻止道,“大王,骑兵大败,这五万大理步兵加入战团,起码要穿着盔甲跑四里路,等到冲过去,体力也大打折扣!估计不但无法救援骑兵脱困,还会再搭进去!”
博罗欢也道:“大王,李庭说的没错,五万步军上去也是白给。我们的兵马太少了啊,以寡敌众,不能这么干!大王你看,李洛的中央大阵已经逼过来了。”
云南王咬牙看着缓缓逼过来的联军中央大阵,也只能打消了步兵增援的念头。
他现在,竟然只能干看着数万骑兵陷入绝境,却无法救援,甚至什么都做不了!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兵力单薄了。要是自己没有分兵,哪怕李洛有火器,这仗也不会打成这样。
对,分兵。为何自己要分兵?为何会相信李洛没了火药?
这都是因为那个汪什么,汪什么…
“那个姓汪的降将呢?”云南王问道。
很快,脸色惨白,如丧考妣的汪渭就被带上来。
从听到火炮声开始,他就明白自己完蛋了。他并不傻,此时哪怕还不明白被利用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个圈套啊。
董虎臣早知道自己想降元,就故意演戏,泄露假消息,故意给自己出城投降告密的机会。
愚蠢啊。
完了。
汪渭被带到云南王面前,已经吓得成了一摊烂泥。
“大王,奴才实在是…实在是…上当了啊,不是…不是故意…奴才实在是对大王忠心一片…”汪渭看着云南王快要化成实质的杀意,吓得结结巴巴。
云南王厌恶无比的看着汪渭,“你这个山狍一样的蠢货,你自己蠢也就算了,却害的本王和你一起蠢!你,不能活了。”
李庭和播罗欢也涨的脸色通红,怒不可遏。他们倒是知道汪渭是真降,可是这个蠢货被李洛利用,害的他们也跟着上当,葬送了这么多骑兵,真是奇耻大辱。
汪渭磕头如捣蒜,吓得魂飞天外,“大王饶命!奴才…”可他的头还没磕完,脑袋就飞了起来。
云南王亲自一刀宰了汪渭,喝道:“传令!收兵,防守大营!”眼看李洛的中央大阵越逼越近,他不敢再耽搁,当机立断的抛弃陷入苦战泥潭的骑兵,下令回营固守。
作为一个能力不俗的统帅,他很清楚今日已经事不可为,只能固守大营,等待其他两路兵马来汇合。
此战虽然大败,但未必就不能翻身。在酃县和宝庆,他还有二十多万大军。
在江陵还有吕文焕十几万大军,福建还有十几万土司大军。
更别说,还有祖父安排的一路奇兵,将会横渡长江,攻打空虚的江南。
他还有机会!
李庭和播罗欢都是松了口气。云南王能屈能伸,壮士断腕,总算不需要他们再劝谏。
云南王脸色惨然的看着数里外的战场,大声喝道:“我,也先帖木儿!向长生天发誓,只要孛儿只斤也先帖木儿一日没有死去,只要也先帖木儿还能跨上战马,他就不会忘记替你们报仇!”
这话,当然是说给身边的兵马听的。
等到李洛亲率中央大阵十余万人逼过来,剩下的七万元军,已经退入营寨,严密防守了。
元军大营设置在一座背山的缓坡上,修建的也比较坚固,而且这个地形非常方便重骑兵冲锋。
元军大营连绵数里,占据了整个山麓。但很多都是空的,因为这座大营是元军没有分兵前就建造的。云南王此时退入了最坚固,位置最高的中军大营。
李洛仗着火器,欺负元军兵少气沮,干脆大摇大摆的进入元军空出来的大营,雀占鸠巢。这处大营就在云南王大营的右侧。
两人成邻居了,仅仅隔着两道木寨,相距不到一里。
李洛这么贴上来,当然是怕云南王撤军逃走。
云南王想不到,李洛竟然率军进入空置的己方军营,就近看着自己。
欺负本王兵少新败?这也太无耻,太嚣张了吧?
云南王只能令五万步兵严防寨墙,令奴隶挖掘土石加固木寨,防止李洛用火炮轰击。他的中军大营位置很高,倘若加上高高的箭车,就能将箭射入李洛营中,并不是没有反击手段。
其实,云南王此时要是抛下步兵,辎重,和奴隶,率领两万骑兵逃走,还是能做到的。
但他终究不甘心失败,对战局仍然保报有希望,也就没有逃走。
李庭和博罗欢也没有逃走的心思。不逃,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一旦逃走,那衡阳战局就会全面崩坏。
此时,战场上已经停止了厮杀。
八万元军骑兵,除了八千余人逃出战场,被唐军骑兵追击之外,其他的不是被斩杀就是被俘虏。
其中,死于火器之下的,就有一万几千人。还有四万多人,被十几万联军围杀。
还有上万段氏骑兵,选择了投降。
联军缴获完好的战马超过两万匹。
毫无疑问,火器起了关键作用。虽然火器只消灭了一万多骑兵,但要不是火器,元军骑兵不会大乱,也不会失去马速,也就不会陷入被步兵围杀的泥潭。
黄昏的时候,追击元军骑兵溃兵的唐军骑兵回来。虎古和耶律忠节等人禀报,追杀了三千余人,还有四千余人逃往了道州。
至此,八万元军骑兵近乎全军覆没。
但是,此战联军的伤亡也非常惨重。
等到伤亡数目统计出来,李洛看了一眼就心疼的直吸凉气。
唐军老兵阵亡三千多人,大半个旅的兵力损失。新兵阵亡八千多。老兵加新兵,阵亡高达一万五两千!
梁军阵亡高达两万人,宋军参战兵力最少,可阵亡却高达八千!
联军光阵亡的,就超过四万。
加上受伤的,那就更多了。
元军骑兵哪怕白刃格斗,那也还是实打实的精兵。尤其是蒙古兵,战力更是强悍。就是土司骑兵,也凶狠如狼。也就是段氏骑兵,战力较差。
惨胜说不上,但这代价,实在是大了些。
而且,这一仗还没打完。现在也先帖木儿率领元军残兵坚守营寨,不解决他,就不能说真的赢了。
不说李洛,就是萧焱,也心痛的不得了。这两万梁军,大半都是大梁老兵,教中的老兄弟啊!
“围住元军大营,别让也先帖木儿逃走!”李洛恨恨说道,“此战损失如此巨大,务必全歼此路元军,克竟全功!”
“诺!”众将一起领命。
到了第二天,二十多万联军将元军中军大营包围,封住了元军逃走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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