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声惊叫前后而至,一条人影瞬间从傅文嘉的身边窜起,又在瞬间将那领路的男子和两名司机环绕了一圈。三人随之倒下,而那条人影也在顷刻间消失不见。
同一时间,柳依依结印手周围的光华迅速淡了下去,最后消散。光华消散后柳依依一翻身站起来呼喊着“阿秀”向那三人跑去。她干嚎着推动了三个人的身体几次,无一有所反应,她也不再推动他们的身体喊阿秀,改为原地转着圈跺脚,甚至紧攥着拳头不住地砸自己的头。
“依依!依依!”傅文嘉见她不停的猛捶自己的头,疾步冲过来拉住她的手抱紧她。柳依依只管干嚎着,任由傅文嘉像哄孩子一样抱着她、轻拍着她的背、不停地低喃她的名字。
在傅文嘉温柔耐心地安抚中,柳依依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她拉下傅文嘉披在她身上的外套,为他披上说:“我没事了。你走吧。听你父亲的安排。”抬手往倒地的三人一指,接着说:“他们会遵照吩咐安顿好你。”
三人在原地像睡了一觉似的起来。又在傅文嘉试图理解一切的时候,柳依依在他面前开始变得模糊直到消失。他感到身坤力乏,只能微弱的吐出“依依”两个字便昏昏沉沉地跟着那三个沉默的人继续向前走去。
看着傅文嘉的身影渐渐隐没于丛林中,柳依依觉得自己活了好几辈子那么久。
“阿秀!”她轻唤一声后也离开了这片丛林。
尘埃随风,伴雨化云,瞬行千里;或立峭壁陡峰险峻,或临江湖溪流海域,或游旷野平原千里,或巡名城都市古迹。
柳依依时而站在黄鹤楼之巅远眺奔流的长江,时而混迹不夜的商圈景区,时而独坐长城,时而独行华山······
傅文嘉本有半世荣华之命,因柳依依的接近与左右而命改运转,如果再继续参与他的生活,将不知道他的命运还会有些什么变数;对于甘甜,柳依依步步算计,处处干预却每每受挫;直至此刻,不计较傅文嘉的真心,她唯一收到的成效就是葬送了阿秀;那领路的男子和杀手分明是人中邪魅,处置他们不是匡扶正义吗,却还是要受责于天道。生前生后,一百多年来,自己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啊!一时间柳依依极度的懊恼自己,埋怨自己、否定自己。
她还在娘胎里的那一年,山上的土匪下来劫去了姐姐。从她有记忆开始,家中常年大门紧闭,来往宗亲乡邻面上尊敬私下里却诸多非议。就连到家里听学的童子在背着先生和大人的时候也会给她这个二小姐白眼。待她长到六七岁的时候,土匪头子带着她素未谋面的姐姐和三个小娃娃回来她才渐渐明白一些事情始末,人情事理。后来家门不再关的那么勤了,来家中听学的学生也多起来,然而那些人对他们家的非议并未减少。她更不明白为什么事实如此父亲还要教导她三从四德,礼义廉耻。父亲以及外人所秉持的忠孝节悌到底有什么意义?困惑始终伴随着她,直到豆蔻之年晞露出现。
晞露是第一个待她温和,耐心的人。他博学遵礼,谦逊静穆,闲暇时总会勾勒日月山川,万物生灵。在他的教导下,柳依依不再叛逆乖张,能包容父亲对自己的冷漠,能体贴母亲的絮叨。晞露的出现几乎让柳依依有重生的体验,她以为晞露会一直留在家里,她以为他们会一直朝夕相处下去,没想到晞露会渐渐疏远她的好意与热情,更没想到晞露告辞会来的那么突然。
柳依依直到弥留之际也没有想明白晞露对她的态度为什么会大变,对她的拒绝为什么那么干脆绝决。当她重新获得意识时,她与晞露并肩站在前厅的净瓶观音像前,家里的人进进出出,却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那时,柳依依才相信晞露不是凡人。后来的年月里她才明白,初遇时晞露对他的好只是纯净的博爱,在晞露的眼里她与一草一木,飞鸟虫蚁无异。
只有傅文嘉对她的好才是炽热的!唯一的!与众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