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算觉得自己会因此被问责,淳州府尹依旧不敢瞒报军械案,他刚刚才通过仪王求情,免了因天潼山盗匪被圣上问责,若是此时他再敢私自瞒下军械案,那才是不想要脑袋了呢!
况且,此次被调来审盗匪的淳州官员足足有三十多人,淳州府尹就算是想瞒也没法瞒,三十多张嘴,他就算有能力一一去堵,也不能这样做。万一有个疏漏,那就是个死。
与府尹何文茂一起发愁的还有淳州刺史潘宗良,两人四目相对,一起对着半人高的卷宗叹气。
“所以怎么办?”胖乎乎的潘宗良先沉不住气地问道:“何大人您倒是拿个主意啊!”
“我能有什么主意!”何文茂头疼地看了一眼潘宗良:“这样大的事,你有胆子瞒?你能瞒得住?”
“那也不能等死啊!”潘宗良指着那高高一摞卷宗,嗓门很大地说道:“私犯军械等同谋反,我们下辖地界出了这样的大案,你我能脱得了干系?”
“那你说该怎么办?”何文茂被潘宗良嚷嚷得心烦:“我听你的,你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办。你也别让我出主意,我没主意。”
“别呀,何大人,”听见何文茂这样说,潘宗良立刻有些火冒三丈,他不管不顾地说道:“咱们多少年的交情了,都这个节骨眼上,您就别耍心眼了,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还是一起想想办法,好好商量一下怎么过这关。”
“哎呀你急什么!”何文茂觉得自己更头疼了,他朝潘宗良做了个手势:“你先坐下,你急有用吗?还我耍心眼,脑袋都要保不住了,我有什么心眼可耍?一起想办法保命是正经。”
潘宗良能做到刺史位置上,自然是不傻的,刚刚那顿跳脚嚷嚷,一则是真的有些压不住脾气,二则其实也是趁机试探。
何文茂一开口,潘宗良立刻就坡下驴,坐在了椅子上,一双不大的眼睛使劲往何文茂身上瞅呀瞅。
“看我干什么?”何文茂不耐烦地摆摆手:“有话你就直说。”
“何大人,”潘宗良舔了舔嘴唇,朝何文茂凑了过去:“您刚刚也说了,这事儿瞒是瞒不住的,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让咱们两人不要吃到挂落。所以我想着,这如实呈报肯定是要的,这么大的案子,肯定也不是咱们淳州府自己审,京里肯定要派人下来的。您看您是不是提前写封信给林相,让相爷指点一二。”
“就算是我写信给恩师,但也不能掩盖案子是出在淳州的事实。”何文茂叹了口气答道:“我这个府尹,你这个刺史,无论如何都难逃罪责。”
“何大人您听我说,”潘宗良又挪了挪胖身体,凑得离何文茂更近:“我是这么想的。您看,这天潼山原本是咱们淳州和望州的交界,这山匪的确是在咱们淳州境内劫道没错,可是这匪窝在哪,那就有点说不清了是吧?我们淳州境这一截是官道,可我想着,私犯军械怎么也不可能走官道吧?若是他们从望州翻山过来,那就不是我们的责任了……”
何文茂眼睛微微一眯,接着又有些犹豫地摇头:“可是,这么个屎盆子,望州府怎么可能乖乖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