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钱同志也预料到了前妻面临的困境,知道她没有心思照顾家庭,所以送来很多吃的,大多都是家中老人炸的各种丸子、包的饺子,还有一大包包子馒头。给前妻家里送吃的,他很不好意思,他发了一段语音,说道:“这是给茜茜的,别饿着我闺女。你要是想吃,你就一起吃。”
话说得不甚好听,但吴海兰能充分体会他的关心,他就是嘴硬而已。除了这些吃的,老钱还送来十个一次性口罩——从当时的情形来看,这些口罩不算少了。形势这么紧张,哪怕他冲在第一线,口罩也是很短缺的。他给吴海兰发了一段语音,说是上头发给他的,而他舍不得用,一个口罩重复使用,节省下来的送给妻女。
吴海兰挺感动的,丈夫虽然木讷又死板,但关键时刻还是很可靠的。
钱茜茜凑过来问道:“老妈,你在担心我爸?”
“他身强力壮,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话虽如此,吴海兰还是给丈夫发了一条信息“多保重”。
原本以为这事就过去了,谁知道老钱又发来一条语音:“你事业心重,但是现在要缓一缓,不要偷偷摸摸地开工。也不要偷偷溜去外地兜风,就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就算你有什么损失,我还有不少积蓄,足以养活你们母女俩。”
这番话把吴海兰给气炸了,她冲着手机就一顿狂吼:“你算老几,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我是工作狂,我也爱赚钱,但我比你规矩多了!我从来都没有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你少来教训我!”
吼完之后,她又有点心虚——她今天试图“乱纪”来着,但是没能成功,被灰溜溜地挡回来了。
因为老钱同志死板、情商低,吴海兰经常被气得半死。所以,哪怕前夫还在挂念她,她也没有复婚的念头了。她还在生闷气,老钱又发来一条语音:“那你今天开车去外面溜达什么呢?我都看到了。”
啊……从得意洋洋到抬不起头来,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吴海兰咬着指甲盖,决定实话实说:“因为我知道苏子珊的下落了,我想找她。”
老钱知道苏子珊,对她坎坷的命运也有一定的了解。吴海兰发完之后,并不指望前夫会做出什么回应,更不指望他施以援手。没想到,老钱说道:“这么多年了,你还真打听到她的消息了?她到底是不是自杀?她当年失踪有什么隐情?现在又居住在什么地方?她有没有报过案?现在户口上的名字还是苏子珊?”
不愧是搞政法工作的,关注的点还真是不一样。
吴海兰说道:“她的症状像是失忆,但我没见到她,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我跟你说过,她根本不是跳海自杀,当年想杀他的凶手现在还在国外逍遥。”
老钱很忙,并不能及时回复她的消息。过了很长时间,他才回复道:“初七之后,我同事要去港城一趟,我允许你跟着一起去。但如果你行动不听指挥,对防疫工作造成困扰,可别怪我铁面无私。”
吴海兰又气歪了嘴——允许?这家伙还真把自己当大领导了?不过,能满足前妻这样一个心愿,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浪漫了。吴海兰忍了又忍,心平气和地说道:“那就谢谢你了。”
“我会尽最大能力协调,但如果人家社区不肯通融,那我也没办法。特殊时期,必须以大局为重,明白了吗?”
跟他认识几十年了,他说起话来还是这样硬邦邦的语气。吴海兰把牙齿咬得咯咯响,但为了见好姐妹一面,她不得不忍气吞声:“知道了。”
难得彪悍的前妻如此温顺,估计老钱都要得意死了。过了几个小时,他又打过电话来,说道:“我让港城的同事调查了,绕了好几个弯,刚才得到的消息,苏子珊在解家村还是个黑户?”
“哦……那肯定是没有办法的事。”
老钱却非常不满:“只要是遵纪守法的村民,怎么可能没有户口?一个黑户会给国家的法治工作带来多大的困扰?也不知道那些村干部是怎么想的,他们的原则性太差了。”
吴海兰默不作声,把电话拿得远了一点,不想再听老公唠叨。等老钱发泄完,她才说道:“我刚才看了聊天记录,佟童跟我说,她的老公叫于家泉,到解家村找他就行,他可是遵纪守法又有户口的好公民。”
“于家泉?”
“怎么了?你认识他?”
老钱说道:“在很多年前,我还在法院当书记官的时候,办过一个案子,当事人就叫于家泉。不过,中国这么大,不排除重名的情况。”
吴海兰却很警惕,追问道:“那个于家泉是原告还是被告?犯的是什么罪啊?”
“当然是被告,罪名是偷窃。但是他的案件比较复杂,所以我记得很清楚。如果真是他,他可不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