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详细地跟特蕾莎说明了情况。
在大革命期间,革命政府为了弥补军需,选择了跟教会决裂,拿教会的资产开刀,具体的办法就是把教堂、修道院及其附属的地产没收,然后分割发卖;同时,政府还颁布了法令,一旦有贵族逃亡出国,那么他们留下的所有财产都要被强制没收充公,而这些资产就成为了革命政府发行货币“指券”的保证金。
土地被革命政府切割成小块出售,然后这些被廉价贱卖的资产,在复辟之后引发了无数的产权纠纷,因为教会和贵族们认为这种“没收”是非法无效的。
正因为如此,所以复辟之后,王朝政府全面进行了产权稽查,并且把一大笔土地和资产归还给了教会和流亡贵族。
某种意义上来说,查理十世国王强行通过的“十亿法郎赔偿法案”,也是因为这种纠纷而产生的,他想要以一笔“买断费”来彻底终结有关于大革命时期地产所有权变动引发的纠纷,然而很遗憾他最终还是失败了——在教会和失去土地的贵族们看来这笔钱太少,在国民眼里,大部分人根本就没有享受到好处,这笔钱却要全民负担,等于变成了对旧统治阶级的“赎身费”,同样无法忍受。
最终,这个政策反而成为了波旁复辟王朝的催命符,而大革命时期的产权纠纷却还依旧在持续着,变成了一个难以触及的问题。
正因为如此,产权稽查才会变成一个极为重要的肥缺,只要稍加利用,金钱就可以滚滚而来。
比如说可以勒索土地的新主人,让他们奉献出大笔的贿赂,让自己当年巧取豪夺的土地和资产“合法化”;比如说甚至可以中饱私囊,把稽查出来的“非法资产”神不知鬼不觉地抓到自己的腰包里。
在塔列朗仔细解释清楚之后,特蕾莎终于明白了其中的诀窍。
她虽然很不喜欢艾格隆那几个野心勃勃的堂兄弟,但她倒是并不反对这些亲王捞钱——只要手段看上去合法并且不要太引人注目就行了。
艾格隆当年逃出奥地利的时候,第一站是去瑞士投奔了自己的姑母奥棠丝王后,并且王后热情接待了他,还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三十万法郎赠给了他——这件事艾格隆后来也告诉了特蕾莎。
当初奥棠丝王后不可能知道艾格隆的事业能不能成功,她拿出这笔钱,名义上赞助,但恐怕早已经做好了打水漂的准备了。
既然如此她还是慷慨解囊,这确实是一份恩情。
有恩情就要还,所以特蕾莎倒是愿意看到艾格隆的堂兄弟们为自己攒下一大笔家业——也免得有人说他们夫妇忘恩负义。
“您确实十分善于为人排忧解难,亲王殿下。”她略带感激地看着塔列朗,“我认为您的主意非常好,合情合理,而且恰到好处。”
听到特蕾莎这样夸奖自己,塔列朗亲王也乐了,“您这话说得,为陛下和您效劳本来就是我的职责不是吗?两位对我的恩情我铭记在心,我只能用兢兢业业的工作来回报……”
这种场面话特蕾莎当然不会当真,不过听到一位传奇人物对自己拍马逢迎,她也不可能毫无触动。
“您还有什么别的事情要禀告吗?我准备休息了。”她再问。
“还有另外一件事,是有关于基督山伯爵大人的。”塔列朗亲王再说。
“嗯?基督山伯爵?他有什么事情吗?”特蕾莎顿时来了兴趣。
“实际上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塔列朗摇了摇头,然后越发地闪烁其词,“最近,社交场上一直流传着有关于基督山伯爵大人的流言,有人偷偷说根本就不是一位贵族,而且身世不明不知道何许人也。这倒是引发了我的兴趣,所以我让人调查了他。”
“您为什么要调查他?”特蕾莎直截了当地反问,“基督山伯爵是我的丈夫亲自封的爵位,不管他以前是什么人,他现在就是一个贵族!而且他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我和殿下都极其信任他。”
“话是这么说,但您也不好用这些说辞来顶住悠悠众口啊……”塔列朗意味深长地回答,“您别忘了,眼下他与其说要面对敌人的炮火,倒不如说要面对同党们异样的眼光了。”
原来如此!
特蕾莎陡然明白了过来。
攻击基督山伯爵,流传那些流言的,正是“自己人”,他们想要用这种方法来排挤掉未来的竞争对手。
“您对基督山伯爵有何看法?”沉默了许久之后,特蕾莎问塔列朗。
“我对他印象很好,我认为他勇敢,忠诚,也不缺乏头脑,陛下重用他并不算错。”塔列朗亲王回答,“出身并不算什么问题,有很多英雄出身并不高贵……但是他应该有一个明确的来历和履历,这样才经得起历史的检验。”
他们两个都知道,基督山伯爵是艾格隆的头号心腹,也必然将是未来的帝国重臣,如果一直“来历不明”的话,绝对会引发外界的猜疑,而且会影响到艾格隆本人。
“那么我该怎么做呢?”于是,沉默了片刻之后,特蕾莎再度反问塔列朗亲王。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那就让我来帮助他编造出一份完整的出身和履历吧。”塔列朗回答,显然这个问题他已经成竹在胸了,“当然这也要他自己来配合我,如果出了什么纰漏的话,未来他可有得头疼了……您别忘了到时候国内国外有多少会盯着他!”
“他会把一切都做好的。”特蕾莎点了点头。
埃德蒙-唐泰斯,这个名字应该被尘封到历史、以及伊芙堡黑牢的档案柜当中了,基督山伯爵将是一个全新的人,帝国的重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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