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许尧选了个让自己不会太显眼又不会太另类的第三排中间坐下了。

前两排几乎已经坐满。

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见程栩又在帮校领导调试机器，改演示文稿的格式，投屏的光又一次如记忆中一样，打在他冷白的皮肤和白色的衬衫上，仿佛一幅油画。

许尧心底生出了一种熟悉的心跳加剧感，砰砰砰的，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专注在电脑上的程栩。

最后她纠结了一下，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功能。

在屏幕上，放大镜头，对着那个坐在讲台中间，神情恣意的程栩点了点，聚焦后，按下了圆圈的快门。

本来是偷偷摸摸的，却没想到自己的手机没开静音，很响亮地发出“咔嚓”一声。

许尧雪白的小脸蹭一下红了，然后下意识飞快地把手机静音，放回了衣服兜里，正襟危坐，她低下头，在头埋在前面座位后面，脸红得像只苹果。

周围的家长显然很疑惑地看着她，心想，为什么家长会还没开始呢，她就已经开始拍照了。

余光中，她似乎看见程栩闻声抬了头，不过不知道有没有看见她。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程栩看见了。

因为她的手机在兜里震了一下，她拿出来就看见屏幕亮着，显示未读信息：

程栩：“你怎么不干脆开闪光灯？”

程栩：“照片发来我看看。”

许尧看了一眼讲台上笑着看着她的程栩，对方唇角很自然地勾起，似乎是压不下去，还有几分愉悦的样子。

似乎，并没有因为发现她偷拍而生气。

她老老实实地把自己拍的照片发了过去。

拍照的时候，程栩正好侧过头去了，拍到是棱角分明的侧脸，似乎也有别样的帅气。

然而程栩回复：不好看，脸上有PPT的颜色。

许尧：有艺术感。

程栩：给老师的肖像权付费了吗？

许尧回了他一个表情包“嘻嘻。”

似乎是要赖账的意思。他这样理解道。

程栩收到这条消息，终于把手机收了起来，然后站起身把今天要讲的第一个PPT打开，把话筒递给了年级组长。

然后他站到了一边，靠着墙站着。

许尧：要不要坐会？

程栩：做老师的没这待遇。

许尧对上他的眼睛，对方回她一个无奈的表情，她笑着眨了眨眼睛，回复了一个“啧啧”。

程栩：你现在能拍我了，PPT不在我脸上。

许尧：说得好像我很想拍你。

对方没有回话，因为他没看手机了，在前面专心地听校长讲年度回顾。

许尧一直看着他，最后还是没忍住，又悄悄举起手机，偷拍了站在角落里的程栩。

照片里的他显得清冷而认真，五官清隽，白皙的皮肤让他特别上镜。

她满意地偷偷把照片藏进自己的收藏夹，然后她发现自己身边的家长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好吧，是她先举止奇怪的。

还没演讲的时候拍语文老师，校长讲话的时候她还在拍语文老师。

总是不合时宜地拍不合时宜的人。

——好像个垂涎语文老师美色的变态。

于是心虚的许尧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表现得很正常，端正坐姿，不再拍照，认认真真地记笔记。

直到大家一起起身离开会堂。

离开的时候，工作人员把会堂前门也开了，于是她朝离自己近的前门走去。

程栩等着她走近自己，然后走到了她身边和她一起出去。

“程老师，”许尧在他身旁，侧过头问他说，“今天请你吃饭可以吗？”

程栩露出淡淡的笑容，然后歪着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不可以。”

许尧觉得耳垂有些痒，不自觉走远了几步，问他，“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今天你还是家长，老师不和家长吃饭。”

程栩露出漫不经心的笑容，走在操场上，这是去教室的必经之路。

许尧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开玩笑的。”

见她当真了，程栩拍了拍她的脑袋瓜，笑道，“老师要留下来和这些家长谈话，很晚的，你早点回去。”

“那你什么时候吃饭？”她有些担心地问道。

程栩看着她担忧的眼神，勾起唇角安慰道，“老师不用吃晚饭，我午饭吃的很晚，楼上办公室还有学生送的饼干。”

许尧这才想起，程栩五点的时候提议过要去吃饭。

可因为自己拒绝去食堂，他也跟着没吃饭，当下萌生了深深的罪恶感，说道，“那我去外面弄点吃的打包回来给你吧。”

黑夜里的灯光洒在程栩的发上，鼻梁上，白色的灯光让原本就身材精瘦的他显得更没了血色，有些脆弱的样子。

还有些病态美。

他听完许尧的话，只是微微笑道，“没事，不吃晚饭也没关系，我不饿。”

许尧看着他的侧脸，似乎是勾起唇角在笑的，却又让人觉得苍白无力。

她竟然从心底淡淡地生出几分心疼。

心疼从何而来，她不知道，她只是在想，为什么程栩总是在笑，明明有些时候不需要。

想得莫名其妙的，只是那样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