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引着程栩去一楼的卫生间擦了一下头发，反复强调了大冬天病从头入的道理。

程栩很顺从地在一楼厕所间用擦手纸把自己淋湿的地方都擦了一遍，对着镜子把衣服理了一下，然后再走出来。

许尧看着他湿漉漉的头发，鼻梁上和睫毛上也还沾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心想这个时候拍写真一定很好看。她抿了抿嘴，最终眯着眼睛感叹了一句，“老师，你好嫩哦。”

说完之后，她看见程栩竟不自觉地扬起了唇角，笑得暖洋洋地，说道，“是吗？”

然后，她看见一个人从电梯口走到了男厕所门口，正是张凌然。

对方看着许尧和一个淋湿了雨的帅哥站在一起，对方看着也就二十多的样子。

张凌然同学忽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

他震惊着露出一个心碎的表情，侧过头问道，“许尧，这是你男朋友吗？”

许尧被他一句话说得一时没喘上气。

却见张凌然很自然地把头转到另一边，和程栩握了握手，问了一句，“兄弟，你也是大三吗？哪个系的？”

程栩似乎非常享受装嫩的时刻，面对这位兄弟的冒昧提问，他上下摆动了一下张凌然握住他的那只手，然后很自然地微笑着回答说道，“对，我中文系的。”

张凌然一听是中文系，顿时裂开了，心下一酸。

他心中奔腾过一万匹草泥马，奔溃地看着许尧懵逼的脸。

最后捂着脸走开了，嘴里还念叨着，“居然也是中文系...这个世界对我好不公平...”

许尧愣愣地看着他跑远，想解释什么却觉得欲盖弥彰。于是她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然后转而去看笑眯眯的程栩，皱着眉说道：

“...你大三？”

能要点脸吗？许尧心想。

程栩笑道：“不可以吗？”

许尧白了他一眼，又缓缓吐出这句：“...你还默认是我男朋友？”

“是为了你好。”程栩没带思考，悠悠然地说道，“刚刚那个小子一脸心碎，是不是表白被你拒绝过，我这也算是为你根除了一朵烂桃花吧？”

还有理了！

许尧叉着腰，很不服气地争辩说道，“谁说是烂桃花的！”

程栩听到这句话，眼神一顿。

却见小朋友还在喋喋不休地追诉着说，“他的条件在追我的里面算很好了，而且长得端端正正的，哪里烂？”

程栩听完她的话，脸上的笑容尽数散去。

他冷着一张脸，抬着下巴，朝着张凌然离开的方向点了点，说道，“你喜欢他？那我去和他解释，行不行？”

他说着就要追上去，却被许尧一把抓住了袖子。

许尧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不知道明明是他瞎说话，为什么还有理了。

她愤愤地说道，“不用了。”

程栩看着她有些生气的脸庞，忽然，他意识到，刚刚自己做的事，未免有点幼稚。

但是心里又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敲打了一下，空落落的，跟被揪起来一样疼。

他不知道刚刚为什么忽然来了兴致去戏耍那个小男孩，还冒用了许尧男朋友的名号。

许尧本该喜欢那种，二十出头，青春正好的男生。

转眼就被他搅黄一个，怪不得这么生气。

他用有些暗哑的嗓音说道，“...对不起。”

看见她似乎是因为刚刚跑掉的那个男生生气，他心里隐隐觉得酸涩，但也只好为自己的一时放浪道歉。

许尧听着他的一句“对不起”，心下一颤。

——然而许尧气的其实也就是男朋友这个说法。

天知道她有多想让程栩当她男朋友，程栩却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所以她气得不想说话。

然而，看见程栩本来洋溢着笑容的脸忽然沉了下来，好声好气地和她道歉，她一下子又心软了，只说道，“算了算了，看在伞的份上，不生气了。”

还仰着小脸，朝程栩笑了一下，像小猫一样乖巧可爱。

程栩阴沉的表情似乎没有因为这个笑容而改变，反而避开了她凑上来的小脸，无言地往前朝着大门走去。

他步伐沉沉的，看上去特别累。许尧忽然想到外面还在下午，她赶紧拉住程栩，说道，“老师，我送你回家吧，外面好冷。”

她的小手还想要去抓他的衣摆，想看看撒个娇有没有什么用。不过终究没这么做，因为他看上去有些不开心。

程栩低下了头，然后看着她小心翼翼的表情，心里也有些不忍，于是扬起了一个一贯的笑容，温和地说道，“没事，老师自己回去。”

最后许尧也没把程栩拉住，他一个人打着伞，朝着地铁站的方向走去了。

看来是坐地铁回家。

背影看上去有些落寞，他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团耳机，随便理了理，就插上了手机，用耳机隔绝了雨声。

许尧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她在公司大门口站了一会，愣愣地看着程栩的背影从她目光中消失，然后无言地去了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