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风侯是想去看看?”
云济凝目注视着表弟。
“你是知道我的理想的!”
风雨大笑着说道:“圣龙对于你我来说太小了,如果萧剑秋能够让圣龙变成一个支持我们实现理想同时又安定团结的国度,那么让他做皇帝又有何妨?”
“可是,政治是现实而且残酷,不会如你所想的那样美好!”
云济善意的提醒。
“你说得对!这是我以前总是犯的错误,这才有了燕字世家和皇甫世家联手差点让风雨俊土崩瓦解的危机。不过我还是想尽力去试一试,当然吃一堑长一智,这一次我不会再这么理想主义了,任何想要暗算我的人,首先得做好被我反击的准备,皇甫世家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燕字世家也将为此付出代价!”
风雨的话骄傲自信而且飞扬。
说着,权重一方的圣龙帝国定凉侯,将手中的棋子重重的落下。
云济一愣,骇然发现随着这棋子的落下,棋局顿时完全不同,盘踞在两重白子之间的黑子,顿时如同注入了灵魂的黑龙,在棋局之上蜿蜒往复,显露出无限的活力,就仿佛随时都要腾空而起,那飞扬的尾翼更是似乎即将翻起千层浪一般,要将那乾坤天地尽数吞没。
与此同时,天空远远的传来一声霹雳,就仿佛是为了这条黑龙复活的惊蛰一般。
太阳渐渐的被青山遮掩,灰色的夜幕盖住了天空。善良的月亮女神再也不忍目睹白天人间惨烈争斗留下的痕迹,烦躁的扯起了一片云彩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光芒非常的微弱。很快,天空乌云密布,月亮隐没,原本清朗的天色如今变得格外昏暗,四周吹起了大风,树叶发出瑟瑟的悲鸣,卷起了地上的尘沙,使得视线更见模糊了,仿佛是一场山雨欲来的景象。
突然,空中亮起一道好似要将夜空一劈两半的电光,随后雷声如爆炸般响起,黑暗慢慢的笼罩了战场,黄豆般的暴雨随即倾盆而下,冲刷着血迹斑斑的土地。
天地顿时雾蒙蒙的一片,即使近在咫尺也很难看清楚,对阵的双方一时间都无法观察到对方的举动。
于是,云层厚厚的遮盖住了月亮的皎洁,淅沥哗啦的雨声响彻在空旷的天地间,时不时划过的闪电,还有时断时续的雷鸣,为死寂的原野增添了几分生气。
“劫营了!劫营了!”
就在这个时候,风雨军的军营响起了警报,毫无预兆的敌情来自于原本不应该出现的方向——风雨军军营的背后、河流的对面,原本应该离开东返的燕家军,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了战场之上,作为风雨军敌对者的身份,投入了战斗。
命运的女神总是倾向于有准备的一方。
只见那燕家军的骑兵,冒着倾盆大雨,挥舞着大刀冲了上来,迅速的击溃了毫无准备风雨军的警备部队,深入到了风雨军军营的纵深。
这里简直就是展开了一场大屠杀,袭击者毫不费力的骑在马上,抡着大刀在半空中做着回旋,然后落了下来,就把敌人的脑袋轻轻松松的割了下来,就如同切割西瓜一般的简单,挥洒的血水很快就被雨水所稀释。快如闪电的骑士们不断的把武器招呼在这些士兵的身上,然后又像狂风一样刮到另一群倒霉的士兵面前,干着雷同的屠宰工作。
雪白的刀片在闪电光芒的反射下显得格外的犀利阴森,鲜血在空中飞溅勾画出凄厉的弧线,战马在为主人的结局而悲鸣,人们用呼喊来振奋自己的士气。
很多从梦中惊醒、衣衫不整的风雨军将士,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明白怎么一回事情,就已经成为了倒下的冤魂。
“不用慌!两军相遇勇者胜!”
危急的关头,风雨始终镇定自若。他纵马奔驰于战阵之间,出现在战场的几乎每一个角落,向全军发布了自己清晰明确的命令,鼓励勇敢的战士继续战斗,呵斥退缩的懦夫重振勇气,稳定发生动摇的战线,调整相应的兵力部署。
他的声音在黑暗中神奇的发挥了巨大作用,军队出于对统帅的信任而镇定了下来,战士为刚才那一瞬间的怯懦、犹疑和退缩而感到羞怯,从军官到士兵,在对荣誉的追求和对胜利的渴望的刺激下,表现出了惊人的勇敢和顽强。
年轻的士兵们,是如此的奋不顾身。他们喊杀着冲上前去,挥舞着大刀,刺杀着长矛;大刀钝了、长矛断了,就用双脚踢,就用拳头抡,就用牙齿咬,甚至还有人英勇的用身体挡住了敌人的刀枪,让旁边的战友加以斩杀。
一度因为措手不及而陷于崩溃边缘的风雨军,如今已经开始稳定了下来。此时,风雨精心部署的防御体系也发挥了惊人的效应。
原来早在攻城之初,风雨便命令将士绕着巴郡的城池筑起了一道高高的土墙,这在当时不仅让城内皇甫世家的士兵感到非常可笑,而且也让风雨军内部产生了困惑和不解,因为这样的土墙根本经不起风雨的洗礼,也无法挡住敌军猛烈的突围,却等于是堵死了风雨军进攻的道路,和正规的战法完全背道而驰。
只是,凭借着自己在军中如日中天的巨大威望,坚持己见的风雨方才使得这一策略得以被将领们贯彻实施。
但是今天,风雨军的将士们不由为统帅的英明而欢欣鼓舞,而城内皇甫世家的士兵却再也笑不出来了,因为这道莫名其妙的土墙背后,竟然不知从何时起,出现了一道宽两丈、深百尺的堑壕,如今有效的阻止了从城内出来的皇甫家族的士兵发动相呼应的进攻,也就让风雨军免去了后顾之忧。
而风雨军纵横连绵的营寨,如今也有若吸水的海绵,虽然被燕家军攻进了不少地方,却始终保持着弹性和吸纳力,在黑夜中无声的吞噬着燕家军的军力,让燕字家族的将领产生了一种欲攻乏力的感觉。
“咚,咚,咚!”
不知过了多久,比雷声更加沉闷的鼓声自风雨军的中军帐内响起,那沉闷的声音就仿佛催命的魔符。
渐渐的,远方一面“蒙”字大旗、一面“朱”字大旗从一南一北同时升起,出现在了渡河的燕家军背后,切断了他们的退路。
皇甫世家的军队,此刻明白大势已去,在突击无望的情况下不得不退守城池;而偷袭的燕家军却惊恐的发现自己的退路已经被切断,密集的士兵如同无头的苍蝇东奔西窜、溃不成军。士气高昂的风雨军迅速的进行分割切断,将这些军队切成了一小块一小块,并且将敌人逼向了河谷。
大势已去的燕家军,大多数举手缴械,也有大胆的试图渡河而过,但是雨后高涨的河水却阻挡了他们的生路,多半都溺死在水中,以至于水中到处漂浮着战士的衣甲和残肢断臂,鲜血洒遍了荒原。
“你早已经料到了吗?”
大战罢后,云济闯进了风雨的帐内,有些生气的质问,因为他这一次显然被燕家军突如其来的袭击给吓了一大跳,而更为可气的是风雨显然早就知道而且早就做了周密的部署。
“不错,我有所预料!梅文俊是一个优秀的将领,他不可能这么无能,被我们打得节节败退最后被包围,这不是他的风格!至于燕耳,他是一个有野心的人,返回幽燕家主燕南天恐怕就会立刻剥夺他的权力,防止自己因为战败而动摇的地位被这个年轻并有威望的晚辈夺走,所以他也一定不会这么甘心离开原先的主人已经无人守护的沃土——巴蜀。因此我料定他们必定会演一出戏麻痹我们,然后再突然袭击,毕全功于一役。”
风雨一边摊开了一卷又一卷的画纸,全神贯注的欣赏着,一边淡淡的坦白。
“可是你为什么……”
云济的怒火依旧没有消减。
“为什么不告诉你?不告诉风雨军的将士?”
风雨截断了对方的话,冷笑着反问:“你难道不知道,要想欺骗敌人,最好先欺骗自己吗?”
“高明,果然高明!你料到了今天的局面,所以预先防范,不但抵挡住了梅文俊从城内和燕家军呼应的夹击,而且还一举击溃了燕家军残部,以及团团包围住了皇甫世家最后的精锐部队,所有的敌人全部都没有逃脱你的掌心。”
云济沉默了半天之后,最好还是不得不表示自己的佩服,紧接着他不由有些好奇的望着风雨手中的工作,问道:“你在干什么?”
“看画!”
风雨的回答似乎过于简单,让云济无法及时反应过来,幸好这个时候风雨的补充说明语言也随之而来:“这是梅文俊的画,他为他的妻子画了十年的画,十年的每一天都画,这样的人实在不应该受到伤害。城破之日,可以命令小璇派人进行保护梅夫人,同时征求梅将军的意见,无论是走是留都不许刁难!”
说到最后的时候,风雨的声音变得格外严厉。
“怎么,你要走?不留在这里看梅文俊的投降?”
“一个军人的自杀或者被迫投降,都是一种屈辱,一种悲哀,并没有什么看的必要,更何况我确实要走,而且是我们要走!”
“去哪里?”
云济如里雾中。
“去圣京,见识一下萧剑秋的宪政,是不是值得风雨军与之合作!这一方面,我需要你这个专家的意见!”
风雨微笑,笑容充满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