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八、(2 / 2)

张潇腹中烧灼感逐渐消去,奇的是浑身的肿胀感也随之消了,脑中也清明不少,只是身子仍然乏力,在床铺上昏昏睡去。

他第三次醒来之时,是被老神仙推醒的,这时窗外如墨,夜色已深,老神仙又递过那只陶碗道:“把这个喝下去。”张潇依言接过陶碗,见碗中是黑如浓墨的药汁,轻轻晃动,便觉极为黏稠滞重,轻轻一嗅,觉得微微呛鼻,略带一股焦糊味,喝在嘴里却是丝丝的甘甜。张潇仰头张嘴,把一小碗药汁饮得涓滴不剩。

老神仙笑呵呵问道:“你为什么喝得这么爽快?你不怕我是要害你性命、夺你宝剑?”张潇道:“您若有这般想法,又何必下功夫救我?”老神仙哈哈笑了几声,道:“你适才喝下的药汁,原本是该用来做丸药,这丸药名叫‘十气匮黄丸’,专门温补气血。尽管你年轻体壮,猛药却是可一不可再,这‘十气丸’正可对症。”

张潇趁这机会,问道:“老神仙,您说是这把剑救了我,那是何故?”老神仙看了锈古剑一眼,道:“老朽生性好奇,看这剑必然大有来头,便想听听故事。你是怎么得的这把剑?又是怎么到我这里来的?”张潇虽然服了药石,可心中郁结不舒,药力便事倍功半,老神仙这么一问,就是要把他心里堵着的大石起出来。

张潇愣怔了一会儿,想想自己这番遭遇,真是前所未有的艰险,起因不过是和张随意见不合,因而静极思动。他叹了口气,道:“你可知道,出身太好了也有坏处。我只觉得,身后好似有一张极大的羽翼,虽然能为我遮风挡雨,却也同时挡住了阳光和美景。可是要走出这片阴影,那是多么的难?他们用爱我的借口缚住我,说是要为我把路铺好,可我觉得自己是一只傀儡木偶——不,不能怪他们,是我自己缺乏勇气、不敢挣脱罢了!可是我要挣脱,便要伤了那些爱我护我的人的心……”

本来年轻人不该如此多话,可张潇絮絮叨叨地一口气把心中的低落和苦闷说得滔滔不绝。纵然日后回了首阳山,张潇也没有把心中想的这些告诉张润涵等人,可见旁观者清,一个素不相识的听众对人是极好的。

他见了老神仙的仙风道骨,对他无有不信,从在宝日楼上心情激荡,到突袭皇城折剑受困,到小皇上送自己出了皇宫,到井底得剑、驱马脱身,一件件地诉说了出来,只把小皇上托书一事略过。到后来,他自己说着说着便不知不觉睡去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