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鱼干脆闭嘴，对这等“屡教不改”的犟角说教，他自忖是讨不了好，这他很清楚，因为他自己也是个顽固。

临近七时，一番吃喝的两人都有了点醉意，勾肩搭背地出了火锅店。撒甘不敢带一身酒气回去，就算暗处跟着的两个保镖肯定会告诉老师，他也不想直接面对。从小就跟着老师的撒甘，总觉得自己的老师和自己见过的其他人都有种不同，不是神秘莫测的武力，而是另一种奇妙的气质，撒甘自己也把握不住。因为这，撒甘从不敢和老师太过亲近，自然而然，也就演变成严师与弟子的关系。

所以，二人商量着怎么处理这一身酒气，十点之前——这是撒甘老师定下的撒甘最迟回别墅的时间。

最后，游鱼拿了主意，海边。

龙门市就在海边，它比一般的市都大许多，东北方向修建了一个大型海港，东边是自由沙滩，桑州的人们很喜欢这片金黄的沙滩，喜欢大海的声音掩盖远方的喧嚣，生活的重负让这些人普遍产生一种恬淡闲适的向往，这里无疑是很好的场所。

北面的船只入港，各种花花绿绿的灯光远远贴着或反射着海面传达过来，煞是好看。

秋日短暂，弯月早已在半空挂着，乌云在它周围游荡着，随时都会遮住那洒下深青海面的银光。

零零散散的人群，小孩子只被允许在海滩上玩沙，不能碰海水，天黑了，这些危险还是需要杜绝的。

“两万公里之外，就是我的国家了。”撒甘双手穴在西裤口袋里，蓝色的双眼看向东方，无尽的黑暗，偶尔的亮光也不过是恰好经过的船只。

“想家了？”游鱼捡起一颗石子，奋力一投，石子落在远处，看不见，也听不见——声音被冲刷的沙滩的大海掩盖了。

“哪里会不想？”撒甘收回目光，也捡起一颗石子抛出去。

游鱼却听出撒甘没说出的那些话。海的那一边，是沉重的责任，比这海的广阔也不逊色。而撒甘还需要成长，或者说，需要学会面对这浩瀚的压力。

“来，坐下。”游鱼开口道，坐到一片礁石上，这一片礁石将海滩分开了，却不显突兀。

“干嘛？”撒甘疑惑道，还是坐下了。

“我每次心中烦闷难通的时候，就喜欢到这里来，听海声，看天空。哲人马尔多斯教我们学会倾泻情感，他第一个把天上的天体神话，却与迷信无关。我觉得，我们这些俗人也许不能像他那样超脱，却也可以学到这种宁静的力量，这对我们大有裨益。”游鱼说着，眼睛看向天空深处，那里没有乌云的遮蔽，闪亮的星星毫无阻滞地释放着自己的光华，以它自己都不曾了解的方式为世人带来福祉。

当你迷失了方向，仰望星空，寄托自己的心愿，发泄自己的畸念，你就会得到那一刻的宁静。

撒甘依言看向天空，如漆似墨的巨幅上点缀着无法掩盖的绚烂。

依然有海风，有海声，可来自天空的力量让两人都深深沉浸其中，忘记一切，烦恼和忧伤。

打破这宁静的是刺耳的金石声，穿透了海风，到达两人耳中。

游鱼神情一变，猛然回头。

“什么？”撒甘看向游鱼。

“是你的两个保镖。”游鱼说着就向声音的来源跑去。在此之前，游鱼已经记住了那两名保镖的位置，夜晚正是鱼龙混杂的时期，那二人只能暴露出来，更好地确保撒甘的安全。<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