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眼一瞧,那人是一位青袍中年。
“抱歉。”说完,地衣楼主继续赶路。
“等等——”那中年人坐在云头,指着自己道:“你把老夫撞倒,不应该过来扶一把吗?”
扶?
看中年人红光满面,神采奕奕,根本没有半点事。
地衣楼主冷笑两声,转身继续赶路。
蓦地,身后涌来吸力。地衣楼主快速出剑,寒芒刺向身后中年人。
但一切攻击如泥牛入海,那人双手托起一口洪炉,对准地衣楼主:“收!”
落入洪炉之中,四面八方涌来造化道炁,为地衣楼主复苏生机。
“天地为洪炉,造化为大冶。此人是造化宗的仙人?”
炉外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你把老夫撞倒,便罚你在此修行三日。”
罚?这是帮我恢复生命力吧?
当然,地衣楼主能感觉到,自己的寿命没有增长。但肉身从干尸状态恢复为血肉之躯,恢复最巅峰状态。
“跟月主一样,他也想‘帮’我?”
地衣楼主笑了。
看着自己年轻的身体,感受蓬勃的生命力,他握紧拳头。
“你们都要把我当棋子吗?看来,我这将死之人还有不小用处。”
虽然这俩家伙随意安排自己,很伤自尊。但这份屈辱,难道比得上昆吾氏带给自己的羞辱吗?
利用他们的安排,如果可以弄死昆吾氏的圣子。
值了!
……
彭禹在沧浪宫的日子很安逸。
除了搜查贵妃线索外,就是跟大日王昆昐学习乾元秘术。至于什么下水仪式,这两位神王都不掺和,全权交给火正烛天。
用昆昐的话说:“咱们神王就是吉祥物,不掺和天宫臣子们的安排。这次来,我跟堂弟就是镇场子。至于后面的招标,也跟咱俩无关。老老实实看戏,随便他们怎么闹。”
小日子很淡定,转眼就是三日。
在下水仪式当天,彭禹于天光听岚整理礼服时,烛项带着一位陌生男子来了。
“殿下,救命!”
烛项闯进来,连忙向彭禹求救:“父亲得知我偷偷出门建造祥龙号的事了。”
彭禹挥手让几个宫女下去,瞥了一眼烛项旁边的年轻男子。
那人穿着一套灰袍,面无表情跟在烛项身边。
摘掉玉饰头箍,彭禹又在盒子里翻出一个镂镶珍珠的金头箍,漫不经心问:“知道就知道了,烛天大人难不成还要打你?你建造祥龙号,也是咱们神朝的功臣。”
“可不是要打我吗?父亲最恼我沉迷这些奇门杂艺。”
彭禹没有回应,调整一下头箍,觉得不合适。
他随手指着烛项旁边那个人:“你过来,帮孤挑一个。”
烛项心头一跳,下意识看向同伴。
只见灰袍男子默默走过去,往盒子里瞄了一下,随手拿出一条红带子,上面镶着一块宝玉。
取掉彭禹额上的头箍,他重新为彭禹绑好。
“还不错,就这条吧。”照了照镜子,看到烛项焦急的神情,彭禹叹了口气:“回头我帮你表功,推荐你去水正那边学习。唔……要是几年内能拿出一点成绩,回头走工匠之路,相信烛天大人也说不了什么不是。”
“不过你爹想法也没错。你研究建造技术,就算造出大昆最顶级的战舰又如何?最后的极限,也不过是水正之位。”
五行神官中,火正掌兵权,类比兵部。水正负工程,类比工部。而在五位神官大人中,水正无疑是排位最末的。
“你爹对你期望高,自然指望你继承家业,在军中发展。”
烛项苦笑:自家老爹的想法,他如何不知道?但他的确对行军打仗不感兴趣啊。而且未来几十年,又有什么大战可以打?
“对了,屠龙军团这边正在更换军械,调整军种。你跟水正大人报备,我帮你安插到这边干活。几年时间,应该可以有点成绩。”
届时弄一个官职在身,勉强可以顶住烛天的怒火。
很快,彭禹把烛项安抚好,打发走。但灰袍男子却刻意留下来。
烛项给同伴甩了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拿着彭禹的推荐书就跑了。
这次父亲和水正一起来了,必须找机会单独跟水正见一面。
烛项走了后,彭禹指着不远处桌子上的茶。
“去,给我端过来。”
“……”灰袍男子保持人设,绷着脸走过去端起茶壶。
只听身后声音又道:“我又不想喝茶了,你去对面把果盘拿过来。”
手一顿,灰袍男子忍着火气走过去。
那声音又道:“算了,还是喝茶吧。”
灰袍男子反手拿起玉梨砸过去,少年音暴露:“你小子又不是没手!”
“给你一个孝敬爹的机会,不好吗?”彭禹接住玉梨,看着颛阳撕掉伪装,笑着问他:“你怎么跟烛项一起过来?”
“我闲着没事,打算过来看下水仪式。半路碰到烛项,就一起行动了。你说,他走这条路没问题吗?”
“技术人员,这也是大昆的珍贵人才,当然没问题。只是从他家的家风说,不好办。毕竟他家跟你差不多,都是走军方路线。”
啃着梨,彭禹含糊说:“所以我让他来屠龙军团帮忙。屠龙军团改组军队内务,烛天大人的反对阻力不大。至于未来,且先看看。指不定,这家伙也就是玩几年。”
颛阳微微颔首,盯着彭禹打量,忽然问:“看你这几日,似乎过得不错?没跟我哥冲突吧?”
瞥见屋外的人影,彭禹突然靠近颛阳,眼角红红的,泛起泪光。
“别提了,跟他在一起没少受罪。”
“先是呼呼吹冷风,然后跑到荒郊野外落脚,吃饭连口粥都没有。他还刻意弄了好些发酸的食物。”
“这么惨?”
抹了一下眼泪,彭禹啜泣说:“好不容易到了沧浪宫,又害我折腾了好久,绑架我帮他干活。好不容易我找到的一颗宝珠,也被他抢走,甚至威胁我不许外传。”
颛云依着门口,笑眯眯听彭禹胡扯。
好吧,虽然都是真话,但颠三倒四掉个顺序,或者模糊一下事情经过,结果截然不同。
听着彭禹的抱怨,颛阳暗暗点头:“所以说啊,谁让你非拉我哥出来。你俩本就互看不顺眼,你这不是自己上赶着找罪受?”
“嗯嗯……”彭禹看着颛阳身后,可怜巴巴说:“所以我决定了,以后出门还是找你吧。”
“那敢情好,咱们看完下水仪式,就直接回天荡山——”
“咳咳……”
听到身后的咳嗽声,颛阳顿时一惊,下意识就是一拳。
察觉拳头被云气裹住,颛阳赶紧收起力道。
“哥,你怎么来了?”
绕过颛阳,看到彭禹脸上的惋惜,颛云嗤笑:“怎么,殿下还指望这小子能一拳打死我?”
“没啊,兄弟阋墙什么的,我这么善良的人,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再说,为我打架什么,我良心也过不去啊。”
“殿下还有良心这玩意?我还以为殿下的心是纯黑的呢。”
“哪里哪里,那不是大公子你吗?你的心是黑的,所以看其他人的心也都是黑的。这叫‘以己度人’。”
两人隔着颛阳嬉笑怒骂,颛阳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暗暗皱眉。
颛云突然摁住弟弟的脑袋,狠狠揉了一番:“你小子怎么过来了?”
“我?我来看下水仪式。哥,不仅我,好多人都来了。”
彭禹随手抓了一个果子到手,然后扔给颛云:“行了,知道你的来意。现在该我出场了?”
颛云点头:“大日王已经开始演讲。现在请你过去,一起主持下水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