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夜先生,实不相瞒,我常年在西域行走,对西域一带的风土人情了如指掌。西域当地的人们都十分喜爱音乐舞蹈,他们能歌善舞,热情奔放,无论是在工作、放牧和休息的时间都会曲不离口,歌伴左右。他们高兴了要唱歌,悲伤了也要唱歌,不管白天晚上,不分春夏秋冬,不论男女老少都少不了歌声的陪伴,总之大漠深处的每一个旮旯、广袤草原的每一处水源里,都萦绕着音乐余音,充满了欢快的韵味。
而在西域昆仑山一带,生活着一种非常稀有的蚕虫,叫摩诃兜勒金蚕,它常年以大漠戈壁为家,以石屑冰水为食。因为它生存的地方环境特别恶劣,长年受风沙烈日的侵袭,和冰天雪地的锤炼,所以练就了它坚忍不拔的意志和随境而安的金刚不坏之身。
这虫子常年受到周边环境的影响,并被西域人欢快热烈的风情感染,乐感很强,混身上下都充满了音乐的细胞。一听到歌声,它便会随着节奏起舞,甚至它们在啃食石屑,畅饮冰雪的时候,都会按着音乐的节奏来咀嚼,听着当地人的歌声音来进食。所以它也被当地人称之为‘西域乐工’。
这种虫子身上的筋,用来制作乐器,音质非常地好,弹性也很强,西域弦类乐器多用其筋。而且该筋韧性极好,可系千均而不断,弹奏千年而不裂;质地甚强,水火不侵,万年不腐,所以它的丝又被称作‘丝弦之母’。你这嵇琴各部件都是上上之品,若能用金蚕王的筋作丝弦,定能陪得上这把独一无二的嵇琴,方可造出世间少有的极品乐器。”西域人和盘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接下来便眼巴巴地看着嵇康有何反应。
“既为金蚕王,恐获之不易,若能得之,吾愿倾其所有相赠,还请足下能够鼎力相助,康在此感激不尽,”嵇康毫不犹豫地向来人承诺道,好像还生怕对方反悔一样,并且还放下了他一贯恃才傲物的架子,向来人顿首作辑,施以大礼。
这金蚕王体型稍大,浑身金甲,头上有冠,其生命力特别顽强,能活上千年之久。它们往往生长在极苦极寒之地,一直深居简出,很少抛头露面。且金蚕王的个性都很强,在自己的势力范围是容不下另外一只金蚕王的,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所以在一定的区域内,只会有一只金蚕王存在,这无形中就曾加了寻找的难度。
得到了嵇康的承诺,西域人便马不停蹄赶回西域,发出告示,许下重金,求购金蚕王筋。一时间,西域上下,不管是贩夫走卒,还是莽汉游侠,都争相去寻找那传说中的金蚕王,抓住这个一夜暴富的机会。
自此,大漠深处,雪山之巅,到处都是冒风顶雪,爬山涉水的身影,他们想尽一切办法,四处寻找金蚕王的下落。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年后,在摩诃兜勒附近一处极险极峻的山石间,西域人终于寻得金蚕王筋,并在嵇康望眼欲穿的时候及时归来。
嵇康用颤抖的双手将金蚕王的筋系在嵇琴上面,用手轻轻一拉动,耳中随即传来龙吟虎啸之声,这声音在天地间久久回荡,迟迟不肯散去;待声音远去以后,他再次拉动琴弦,余味悠长的金凤玉凰之鸣又仿佛由天边娓娓而来,让人不知不觉沉醉于其间,忘记了世间一切的烦恼。
这正是嵇康朝思幕想的效果。毕竟这中土檀木、东海千年巨蟒皮和西域金蚕筋,每一件都是世间极品,再加上嵇康灵巧的双手和他那几近严苛的工艺要求,将它们组合在一起制成的乐器肯定不同凡响。
于是嵇康大喜,主动问起西域人有何所求,西域人的要求也很简单,他只想学习嵇琴制作的要领和弹奏的方法。既然大家都是爱好音乐之人,以音乐为媒,大家的沟通肯定没有任何障碍,况且嵇康也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够让世人广为接受,并且能够流传于后世,于是嵇康爽快地答应了西域人的要求。
后来这嵇琴便顺利传入了西域,它的声音时常在大漠深处伴着驼玲声声四处漂荡;有时又在月光下,伴着夜光杯里葡萄美酒一起,随着时间慢慢地流淌;伴随着岑参和王昌龄的诗歌一起走进千家万户的心里;伴随着篝火堆旁边热烈奔放的西域女子一起翩翩起舞。只不过它的名字变成了胡琴,其实它就是我们今天常见的乐器——二胡的前身。
后来嵇康得得罪了司马昭,被司马昭处以斩刑,临刑之前,他还弹奏了一曲《广陵散》,成为了传颂后世的千古绝唱。其实他在曲中透露了两个信息,其一便是留恋自己制作的嵇琴,舍不得离它而去,但又希望这种乐器能流传于后世;其二便是怕自己死后,再也没有人能弹奏出广陵散的深远意境了,世间也再无《广陵散》的知音了。当时在场的人没有听懂他的意思,只有他的儿子理解到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所以他死之后,其子便将他一生中的最爱,嵇琴和《广陵散》的琴谱一并秘密藏于其墓中。
后来有盗墓者,偶然寻得嵇康之墓,发现墓中陪藏大多已经腐烂,唯有这琴弦完好如初,盗墓者也知道这东西并非凡物,便将这嵇琴丝带出了嵇康墓,最后辗转流落到了殷天玄祖先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