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露下山后纵马一路狂奔,尾随五人见她神色恼怒,都是不敢多言,及至天色已晚,到店中投宿,仍是惴惴不安。()这五人之中,有四人是锦衣卫,另外一人,年岁较大,却是刑部的人,不归锦衣卫统属,原是九华当地人,充作向导陪欧阳露来的。
入夜之后,欧阳露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在院中闲走,忽闻得院后有脚步声起,问道:“是谁?”话语中仍是带着怒气。树丛中一人闪过,却是那年长的向导,躬身答道:“是老吴,夜深肚饿,想起来找些吃的,不想大人在此,多有冲撞。”
欧阳露见了是他,摆了摆手,不再言语。那老吴便即闪出,将出院门之际,回转过身来,问道:“大人,老吴有几句言语,不知当讲不当讲?”欧阳露与这刑部的老吴,原说不上熟稔,便也较为客气,当下道:“吴大叔有话这便请说。”
老吴咳嗽一声道:“如今朝廷多事,仁宗陛下早逝,汉王之乱既平,当今圣上登基未久,瓦剌蠢蠢欲动,江湖之事因外敌渗入,魔教旧怨难消,正是多事之秋。大人有见于此,不知有何想法?”
欧阳露万料不到他有此一问,尽是官话,不禁立起身来,说道:“欧阳露年轻识浅,奉令于主事,多是打理江湖上、细作间的事情,这等国家大事,倒是未曾有虑及过。”老吴微微一笑,说道:“既然大人不肯说这些大事,小老儿也便放心了。就此多说两句,还望欧阳大人不要见怪。”
欧阳露眉头微微一皱,问道:“你到底要说什么?此间便是你我二人,明说便是。”
老吴脸上恭谨之意逐渐淡去,露出长辈的慈和,说道:“我不是锦衣卫的人,说了恐怕也不打紧。欧阳姑娘,虽你身为锦衣卫刑部主事,但在老吴看来,毕竟也是个年轻孩子。今日九华山上之事,虽多属误会,个中情由,我并不知晓,但依常理来推断,姑娘确是错了。”
欧阳露长眉一轩,问道:“我错了?怎地是我错了?”
老吴摇摇头道:“老吴是过来人,姑娘很在意那位方公子,是不是?”此言一出,欧阳露脸上腾地红了起来。老吴继续说道:“那方公子,自幼在九华山上长大,玄济是他师父,有如养亲一般。姑娘当面说他没有半点人情味,岂不是如同当面辱骂方公子父母一般?另者,九华的沈双凤,哦,便是与你动手的女侠,昔年爱侣死在锦衣卫手里,终身不得下九华山半步,深恨锦衣卫的程度,恐怕比之旧约盟这些后生,犹有过之。”
欧阳露听了这一席话,嘴上不说,心中也暗自寻思,自己适才却是莽撞了些。转念一想到邹鹂儿身上掉下的那枚铁焰令,又是气不打一处来,忽地转念一想,转过身来,好奇地望着老吴:“这些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