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p>
歌单里的《嫁衣》，有点诡异，惊悚，胆小的别听了。</p>
这个支线很重要，早晚要跟上，所以趁七夕，当番外发了，bg可以不看。</p>
下章明天白天更，要整理一下，么么。</p>
……</p>
容修一直在忙顾影帝工作室的事。</p>
家里的两只崽崽也忙, 冰灰忙着弄出道新歌的demo，向小宠在大犷家玩耍。沈起幻则是回了沈氏集团, 据说要参加一个商业聚会, 对刚起步的新晋乐队来说，多认识些潜在投资商也是好的。</p>
家里没人。</p>
自从上次被容修收拾了之后，白翼就很少出去乱搞了。</p>
一个人出去撩骚是不可能了, 中午时他背着贝斯，在井子门艺人广场和兄弟们battle, 坐在一个喷泉池边沿, 和十八岁时的京城小伯顿一样, 周围有很多姑娘围着他。</p>
然后他接到了容修的电话，让他晚上去帮忙看场子，另外，明晚还要做一个预热试演, 需要找时间彩排一下——由贝斯手担任主唱。</p>
这几个月, 白翼写了三首原创歌曲, 歌词也是他自己填的，相当接地气的网络通俗歌曲, 他对自己的创作十分满意，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音乐才情。</p>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 三首歌被容修笑称为“男人贱歌三部曲”（……）容修当时这么评价：“没一点文艺色彩，也不高大上，团队营销一下, 有成为中年大叔ktv必点歌曲的潜力。”</p>
白翼满心草草草：“我特么的应该谢谢您吗老大？”</p>
是啊，像容修那种有钱任性、招蜂引蝶的冷血动物，怎么可能理解吊丝男的无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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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歌就贱歌，大俗大雅懂吗，身为雅痞贝斯手，对付唱吧。</p>
乐队正式单曲才做一半，没想到容修会对自己的垃圾原创上心，二话不说就熬夜为三首歌编了曲，还召集兄弟们正儿八经地在地下室排练了，说是“过阵子让白翼登台担当主唱”。</p>
白翼有点怂：“别拿我开涮了，我就是写着玩的，一贝斯手唱什么啊，何况这玩意也拿不出手。”</p>
容修笑：“俗有俗的受众，这种风格的歌，我写不出，但你能。贝斯或架子鼓担任主唱的歌曲不是没有，总会有歌迷引起共鸣的。”</p>
白翼心里很清楚，好兄弟是在鼓励自己，给他发掘更多的可能性和未来机会。</p>
可是，前半生走得稀碎的路，后半生还能平坦么？</p>
八年半案底，还会有机会么？</p>
想起十八岁那年，容修十六岁，两人当街卖唱，一人一段，不分你我。</p>
当时年少，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失去。</p>
白翼时常怀念十八岁。</p>
记忆中总有一些人和事，填不满，又掏不空。</p>
艺人广场上，他背着贝斯往前走，听见一位卖唱的文艺歌手在唱歌，他就凑过去，两人一起嚎了两句。</p>
他们唱：你隔壁的戏子如果不能留下，谁会和你睡到天亮，斑马斑马，你还记得我吗？</p>
走出艺人广场，来到附近的停车场拿车，黑色奥迪，是沈起幻借给他的，并不旧，被他洗得很干净。</p>
穿过井子门纵横交错的胡同子，下午到了小渡家。</p>
本打算和容修一起去休息室排练的，结果对方带着两家的团队，在二楼老板办公室操作#顾劲臣工作室和粉丝开撕#，听说这三天他都会很忙。</p>
白翼：“……”</p>
呵呵，还说什么不爱，不喜欢，不愿意。</p>
什么叫口嫌体正直，什么叫傲娇大魔王，对方的事比自己的事还上心。</p>
的生意越来越红火了，才晚上六点多，店里就上了大半场的顾客。</p>
ivocal预售票的海报上，写了dk贝斯白翼明晚登台主唱的消息，不少和白翼关系好的摇滚老炮惊讶之余，纷纷凑热闹地买了这两天的票来捧场，这会儿大家都到了，在场内一边打着口哨，一边干嚎着情歌。</p>
来捧场的大多是白翼的井子门兄弟，也有他battle灭掉的对手，一群人都是井子门的贝斯手，干嚎起来简直是杀人歌声，跑调声比店内的音乐声还大。</p>
容修下楼梯时看见的就是这样热闹的场景，站在高处，望向远处的白翼，对方像十八岁那年一样和朋友们打成一片，开心，洒脱，有魅力，并且自信地认为，自己是这一片儿最靓的仔。</p>
“老白牛逼啊，当了主唱就是不一样，连歌声也比从前嘹亮。”摇滚老炮们逗弄他。</p>
“同志们！听我说，”白翼和他们碰了一下易拉罐，将啤酒一滴不剩地喝完，“同志们，我必须严肃地提醒你们，损我可以，但是你们不能损未来的国内贝斯第一人啊！”</p>
众人哈哈大笑。</p>
老实说，白翼确实是井子门贝斯手们的骄傲，大家对他都充满了希望。</p>
国内乐队这么多，有哪个乐队的乐手大红大紫吗，顶多出了个沈起幻，还是个吉他手，dk的骚操作算是一个实验，很多人都想知道，这支乐队真的能让默默无闻的乐手也走上舞台c位？</p>
要是贝斯手获得唱歌的奖呢？</p>
“简直异想天开，”赵光韧插了句嘴，从人群里挤过来，打趣地说：“这么热闹啊？临时的，临时主唱罢了，和提升个办公室主任差不多，看把你们牛逼的，在以前古代说白了也就是一个太监总管，你将来要是能当上贝斯第一人，我就能把海飞丝吹成特仑苏！”</p>
“太监怎么了？赵高不是太监？”白翼不服气道。</p>
“蚂蚱月退也是肉，”容修从楼梯下来，经过白翼他们，“太监也是官，有努力的心，这是好的，”他笑着说，往舞台侧边的主题墙沙发走去，“不想当主唱的贝斯手不是好滚青。”</p>
“容哥说的对！”贝斯手们兴奋地附和道。</p>
赵光韧接过丁爽递来的啤酒：“对对对，我们不能因为渺小就忽略他们的存在，来，为我们的新世纪太监干一杯！”</p>
“谁渺小，你才渺小呢，”白翼干了杯，抹了抹嘴角的啤酒沫子，“还是我们老大会说话，赶明儿我成为了国内贝斯第一人，一定提升老大当办公室主任。”</p>
“行啊，”容修驻足回头笑，“到时候，我一定侍侯得你比慈喜太后还舒坦，只要你敢。”</p>
白翼：“……”</p>
容修的目光从白翼的脸上移开，落在远处的吧台：“不过，现在我们还是各忙各的吧，你好像有朋友来了。”</p>
白翼愣了愣，和摇滚老炮们打个招呼，往容修的方向走。</p>
容修下楼梯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吧台的那个女人，他一眼就认出，她就是那天在路边停着的轿跑主人，车牌尾号为b2。</p>
唐姿坐在吧台前，指尖夹着一支女士烟，她脸色苍白，可以说是面无血色，嘴唇也发白，渗着紫红色，没有任何化妆，看上去很憔悴，只是两只深邃的眼睛散发着绚目的光，一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白翼的方向。</p>
和白翼对视了一会，她起身往大门走，开门出去了。</p>
“我走了。”白翼说。</p>
容修敛了笑，抬眸看他，“新任？”</p>
白翼顿了顿，笑道：“旧识，你应该见过她。”</p>
“不记得，我脸盲，”并没有多过问，容修点头，“明晚必须回来，你要登台。”</p>
白翼和他对视了一会，转身往门口走去。</p>
看见她坐在小广场的台阶上，在白色和灰色鸽子觅食的中央。白翼坐在她身旁，问她要一支烟，她递给他一整盒。</p>
夕阳从两侧的大厦中央洒在广场，很晃眼睛，唐姿眯着眼，侧头看他，“我口渴了。”</p>
“走吧，去超市。”白翼转身往路边走。</p>
她唤他：“翅膀。”</p>
白翼回头看她：“什么？”</p>
唐姿笑：“我们回家吧。”</p>
白翼看了她一会，“哦。”</p>
之后就一直沉默。</p>
白翼上了她的车，两人回到了从前的租房，多年前已经被唐姿买了下来。</p>
那年白翼十八岁，东四那一片的房租很贵，两人在五环外租了一间老房子。环境很差。四周是繁茂的槐杨，小胡同里没路灯，起风时树叶沙沙响，夜里很吓人。</p>
很小的一室一厅，白色双人床，一套沙发，空间不大，装修精致，厨房餐具也齐全。</p>
白翼洗了澡出来，把脱下的袜子随手扔在水盆里，唐姿告诉他冰箱有吃的，衣橱有睡衣，然后去浴室给他洗袜子。</p>
门没关，能看见她蹲在地上的背影。</p>
还是很瘦，就像多年前一样。</p>
白翼回头看了一会，回过神，低头看着自己的睡衣：“还挺合身的。”</p>
“嗯，我也有一套，一起买的，和你的一样。”唐姿说。</p>
想起前阵子夜里，两人开房，做完了就背对背睡下，连陌生的炮友也不如。</p>
不过，午夜时，他会背过手去摸索着为她盖好被子，是的，只是背过手去。有时，她会惊醒，也会恨快地平静，感觉到他背上的温热。</p>
“翅膀，你住下来吧。”唐姿在背后抱住他。</p>
白翼摇头：“不。”</p>
“为什么呢，今晚你不用回小渡家了吧？”</p>
“不为什么。”</p>
两个人从没问过对方的“过去”，也没把彼此当做“现在”。</p>
夜里一起睡时，她背靠着他，小心频率地呼吸，安静地蜷缩在他的身后，不翻身，也不动。</p>
白翼一直没睡。</p>
两人想起从前的日子——</p>
[]</p>
想起那年情人节。</p>
那时候，每夜她都到live house听dk专场，他在舞台上帅的惊人，他是全东四最帅的贝斯手，她对所有的闺蜜炫耀，我喜欢的他，我要追他，他是这一片最厉害的贝斯手。</p>
那晚，live house打烊，白翼看着手机上的短信，是退场之后收到的，发短信的人说，在破车库门口等他。</p>
白翼知道，她是经常来看他演出的女孩。</p>
出了破车库大门，透过呵出的白雾，他看见女孩发抖地站在树底下，看见他就迎上来。</p>
“走吧，”白翼瞟了她一眼，“路上再说。”</p>
头也没回一个。</p>
影子在路灯底下拉得长长。</p>
一路并肩低着头，她踢着石子，垂着的手冻得紫红红，又坚持着不肯揣进衣兜，每走一段路就会不小心撞过来，白翼往旁边躲了躲，过一会儿又挨在一起。</p>
“戴着。”白翼扯掉围巾的一头，粗手笨脚地往她的脖上缠。</p>
她冻得流鼻涕：“那你不冷吗？”</p>
白翼不理，只问：“美女，大冷天在门口等我想干什么？”</p>
“因为……那个……”</p>
“要送我巧克力？我今天收到粉丝的不少巧克力。”</p>
月光下她涨红着脸仰头看着他：“那个……是……有些话……想对你说……”</p>
她戴着巧克力色的帽子，穿着巧克力色的鞋子，白翼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满眼都是她手足无措的样子。</p>
她说：“其实……其实我其实……我叫唐姿……”</p>
他转头往前走，“知道了，以后我下班晚，你别在外面等，我和老大说，让你去后台。”</p>
“……嗯？”她愣了愣，惊喜地睁大眼睛，“……你答应了？”</p>
“啊。”</p>
“做我的男朋友？”</p>
“是啊。”</p>
“真的？”</p>
“别问了烦死了。”</p>
“那……你……你慢点走……我跟不上了……”</p>
“快走。”</p>
瞬间绽开了笑。</p>
那年二月情人节，白翼十八岁，他交了一个年长他三四岁的女朋友，他发现，她笑起来时有两颗小梨涡，非常耀眼，世上再没什么宝物比她更灼目的了。</p>
街灯里，他不耐烦地伸手，握住那只小手，塞进衣兜里。</p>
……</p>
夏天的时候唐姿升上了大三。</p>
“怎么不接电话呀，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p>
白翼从live house出来，看见烈日里的小影，笑着说：“是啊，今天过节？”</p>
唐姿：“……你这个混球，我等了你一天，你居然忘了？”</p>
她仰头看他，眼角坠着大颗的眼泪。</p>
“说好的，今天很特别，我们一起去看房子啊。”</p>
——我看过你哭，一滴明亮的泪涌上你蓝色的眼珠，像一朵紫罗兰上垂着的露。</p>
他想起容修给他读过的诗。</p>
哭什么呢，逗逗你。</p>
挤进地铁，她坐在身边，他则看着车上的广告，上面印着大盒的巧克力。</p>
像以前一样，她在行驶不久睡着，他把手掌垫在她磕着车壁的脑袋底下。</p>
然后，他痞气地笑着，将早准备好的一枚小戒指，偷偷地戴在她的手指。</p>
曾经做过这样的傻事。</p>
这年七夕节，他们一起看了房子，很快就租了下来。</p>
两个年轻人同居了。</p>
就是在这间屋子里，他们每晚坐在窗台上唱歌，她偎依在他的怀里，听他唱歌给自己听。他唱：我恨我不能交给爱人的生命，我恨我不能带来幸福的旋律，我只能给你一间小小的阁楼，一扇朝北的窗，让你望见星斗。</p>
彼此都还年轻，生活不过是“努力”，一个努力赚钱，一个努力学习；恋爱不过是每晚一起相处的时光，情人节的巧克力，还有大大的城市里，彼此坚持着的小小的喜欢。</p>
过马路那当儿，他走在她的左边，又在马路中间转一圈，站在她的右边。</p>
就是这样简简单单地守护着。</p>
[2009.七夕]</p>
大四实习的那年，唐姿参加工作了，步入工作岗位之后，社交圈子更广了。</p>
白翼还是那一片儿最帅的贝斯手。</p>
dk要出国了。</p>
白翼说：“乐队先去岛国，然后直接去韩国。”</p>
唐姿说：“到了给我打电话。”</p>
然后，在租房里，她久久不吭声，他也不再说话。</p>
几乎要忘了时间，她忽然握住他的手，越来越紧，弱小的力量让他感到疼。</p>
直到天快亮了，她将收拾好的行李箱塞给他，“走吧。”</p>
白翼转过身，连头也没回。</p>
她站在阳台望了很久。</p>
喜欢。</p>
真的喜欢你。</p>
[2010]</p>
dk越来越红了，唐姿快毕业了，两人都越来越忙。</p>
大多时候两地相隔，一周也见不到一面，夜里不舍得挂电话，煲电话粥，时间换来的是长长的话费单。</p>
从岛国回来之前，想给她一个惊喜，没有提前通知她，白翼就回到了租房，可是她不在，手机也打不通，房子似乎很久没有人住过了。</p>
又过了两天，在十字路口遇见了她。</p>
一个没有约定的遇见，一句话也来不及说，时间换来的，是擦身而过的距离。</p>
她上了一个男人的车。</p>
生活有时候比音乐电影小说更狗血，因为它根本不考虑逻辑。</p>
白翼低着头，对自己轻轻一笑，拿出手机拨她的号码，听筒里传来她客套的一声：“你好。”</p>
他说：“是我。”</p>
听筒里的她很惊讶：“你回来了？”</p>
白翼说：“回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