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在与书生共同生活十数载的乾坤小世界之内,十万雪山之下阡陌纵横绵延无数远的山谷深处,又或是九州山河内的所见所闻。
土地,都为一切立身的根本,是一切生命存在的源头。
哪怕是天际遨游的鸟儿,大江大海中嬉戏的鱼儿,都离不开土地的存在。
可是眼下这株形似柳树的奇怪东西,便没有扎根肥沃的泥土之中。
它的根茎,就这么裸露在黑暗里,轻轻摇曳。
更加奇怪的,便是树根之上没有柳叶,却也有极为暗淡的光芒流转其中。好奇之下,温子念使劲张开双眼,细细端详,便能发现树根之上分叉无数,其尽头细如毫毛的根茎,便是肉眼所见光芒的由来。
温子念揉了揉眼,翻身躺在圆盘之上,枕着手仰望柳条。
我在何处,这里又是是何方?
什么时候起,他的心底有了这么大的一株柳树?寻常岁月里,它又扎根何处?为何他在心湖之上游历如此久的时间,都没有看见它的踪迹?
谁能告诉他,这一切究竟为何?
柳叶葱葱,根梢摇曳。
温子念缓缓闭上了眼。
“你来了?”
温子念猛然睁开眼,瞬间便从地上弹跳了起来,双手握拳拉开一个架势如临大敌。
又不知何时起,柳树下多了一人的身影。
身姿伟岸,头戴高冠,双手负于身后,远眺深渊。
“你是谁?”温子念问了一声。
那人摇摇头,叹道:“我吗?”顿了顿,那人轻声细语,娓娓而谈,“我叫尚,有人叫我帝,有人叫我道,不过大多数人都喜欢叫我——太上。”
“太上?”温子念挑了挑眉,“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那人笑着摇了摇头,转过身面向温子念说:“不重要,不论叫什么名字,都已经是过去了,记得也好,不晓也罢,都不重要!”
“好,那么问题来了!”温子念换了一个自己为很方便出拳的姿势,“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你的灵魂最深处!”那人笑了笑,接着说,“或者说,这里是世间所有生灵的灵魂最深处。”
温子念皱了皱眉:“你说什么?怎么一下子是我的,一下子又是天下所有人的?”
“看见这珠柳树了吗?”
“我又不是瞎子,当然看见了!”温子念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应答着。
“那你看见柳叶上的人生了吗?”
温子念皱了皱眉头:“什么?我说这位先生啊,你是不是在讲梦话?这柳树上怎么可能有人参?人参都要在风水很好,而且灵气充沛的大山之中,才会有的呢!”
自称为太上的人闻言哭笑不得,伸手拉下一条柳叶将其递到温子念身前,说道:“你且细细看一看柳叶上的纹路。”
温子念很是戒备的接过柳条,仔仔细细的看了好一会,摇摇头:“没有,我没有看见你所谓的人参!”
“此人生非彼人参,每一根柳条便是世间一条大道的体现,而柳条上的每一片柳叶,便是大道之上的不同道果。”
“道果?果子!哪儿呢哪儿呢?嘎嘣脆那种果子嘛?”温子念眼睛一亮,一下子来了兴致,“柳树最神奇了,又能泡茶又能生果果,不过”
“为啥我家里的大柳树上,就没有果子呢?老牛鼻子家门口也没有啊!”
太上有些笑道:“寻常柳树自然不能入药,可是你眼前的这一株柳树,乃是倾注我一生心血的道柳!一片柳叶,便是一条大道的最终演化,若是烧来一壶水,泡上一壶茶,便好似一条与你并无相关的道,一一展现眼前。”
“它已与人间,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温子念若有所思,扯下一片柳叶,松开手,手心当中的柳叶便在极短的时间内化作流光消失不见,再抬头望着柳条,惊讶道:“这它怎么又回去了?”
“呵呵呵,离了大道,道果又如何叫做道果?”
“你的意思是这叶子没法采摘?”
太上摇头道:“不能。”
“切我还以为可以呢,泡个茶都不可以,那它和寻常的柳树有啥区别?”听闻柳叶不可为茶,温子念便很是嫌弃的甩了甩手,反反复复在衣衫之上擦了又擦。
太上有些哭笑不得,很想问一问眼前的少年
就你这水平,如何有资格见我?
但是想想以前自己说的话,生生将其咽了下去。
“你喜欢这株树吗?”
“不喜欢!”
“嗯?为什么?”
“它有啥好的,又不能泡茶,又不能摘果子,而且我觉得我养不活它。”
太上愕然,深深望了温子念一眼,说道:“罢了罢了,或许你只是无意之间闯入此地,并不是我等的那个人。”
“你在等人吗?什么样的人?要不要我帮帮你?我这人最喜欢助人为乐了。”
“不必了,因为我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坚信未来某一日一定有这样一个人”太上摇了摇头,抬头望着树梢目光深邃,“他的心中有万丈光芒,他的眼里有和煦春风,他的脚下青草悠悠,身后莺飞燕燕,他的”
“行了,闭嘴吧你!叽叽歪歪的,烦死个人!”太上说着说着,温子念的脸色便阴沉了下来,嘀嘀咕咕说了一大堆,“走了!”
太上嘴角直抽搐。
“那啥额,太上先生,这里咋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