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天上,明月不在,不知是躲进了云里,抑或是根本未曾出现。
卿月一边走着,一边时不时地望向天上疏散的星光,记忆中,浪满江曾拥过自己坐于草地上,望的,也是星空。
“长风,都这么晚了,满江怎地还在外面,莫非是有何特殊情况?”卿月担心浪满江,故此问道。
成长风一楞,走路的脚步顿了顿,又再继续往前,“特殊情况?没有,没有,帮主只是想静一静而已。”
听得成长风吞吞吐吐的回答,卿月疑惑地问,“长风,满江他到底在做什么?”
成长风摇了摇头,道:“帮主夫人,帮主他真的只是想静一静,并无他事。”
见成长风这样说,虽是心中仍旧疑惑,但卿月也不再说什么,对于成长风,卿月是抱着信任的态度的,他是浪满江的亲信,那便等同于自己的亲信了。
事实上,成长风对怒蛟帮也真的是忠心耿耿,若连成长风都信不过,那怒蛟岛上可信任的人便是少之又少了。
再行过一刻钟,湖水冲击岸滩的声音弥漫耳际,卿月向四周望了望,未见浪满江踪迹。带着疑惑,卿月轻启朱唇,道:“长风,满江呢?”
成长风转过身子,朝卿月鞠了一躬,“实不相瞒,帮主不在此处。”
“嗯?”卿月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成长风,道,“那么,长风,你将我带到这里,是有什么事告知我?”微微一笑,卿月温和地道:“其实,你为满江做了许多,亦为怒蛟帮贡献出许多,你要找我的话,直接告诉我便可。”
“我亦言个其实,您真的是一位很好的帮主夫人,俱是在为帮主,为怒蛟帮着想,”涩涩一笑,成长风道,“帮主确实不在这儿,但他要我将信交至您手。”说完,成长风从怀中捏出一封信来,递给卿月。
卿月向成长风点了点头,接过信来。
不一会儿,卿月玉手拆开了信封,将信笺拿在手中,只见其上写道:
卿月,我是满江,想来,你该是识得我的笔迹。这些日子来,你为怒蛟帮付出甚多,亦为我操劳了甚多,我只能道声谢谢。卿月,你为怒蛟帮的振兴做出了多项决策,说真的,我很是感激你,但你我俱是明白,江湖,是以实力为衡量标准的江湖,无论我们多么努力,若帮中无绝对的高手,我们终将达不到目标。你还记得名震天下的覆雨剑浪翻云吗?他有一个妻子,叫惜惜。惜惜香消玉陨,浪翻云便蜕变成为剑霸天下的浪翻云,唯能极于情,故能极于剑。若怒蛟帮有了这样的他,振兴将不再是难题。说了这么多,或许你仍是未知我讲的是何物,但是,对于我的目的,我真的是讲不出来,于此,我亦只能说——卿月,我会一直爱你。
信的末尾,是浪满江以血液写下的八个字——卿月,我会一直爱你。看到这里,卿月心神一震,这字里行间,竟是透着离别的苍凉之意。
嗯——哼——卿月一声闷哼,一小口血离嘴而出,洒在张开的信笺上,亦点染了她如玉般白皙的双手。
血液,如花般绽放。
卿月的眼中划过一抹痛苦之色,她眼神复杂地看了看闭上眼睛沉默不语的成长风,继而将信拿开,看往下方穿过了自己小腹的刀。
“唉……”成长风一声沉叹,若夜般凄迷。
卿月没有痛苦地问为什么,亦没有恨视成长风,她只是闭上了秀目,任由秀目流出泪水,沾染于她长长的睫毛上,如露般晶莹。
卿月已然明白,浪满江要做浪翻云第二。
成长风睁开双目,卿月睫毛上的泪露一闪,一闪,一闪……晃疼了他的眼睛。
成长风缓缓地将刀抽出,过程便如百年岁月一样的漫长。
血,喷洒而出。
砰——卿月倒于地上。
卿月最后说的一句话是:替我告诉满江,我也会一直爱他。
风起,云过。
明月不在。
就于此刻,在怒蛟岛的某处,浪满江忽然流泪,身子劲力一松,任凭自己坠落湖里。
在水中,浪满江不断下沉,意识也不断模糊。
蓦地,浪满江笑了,因为,至少在这水中,浪满江不知道自己在流泪。<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