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听眉头一皱,他不明白,浪满江为何忽地说出一句——“我不是浪翻云”。()
浪满江没有再笑了,他颓然地坐倒在地。
感情固然是极至的感情,但浪满江并非浪翻云,而且,死去的卿月亦非惜惜。
“唉,”一声非常动听的叹息传来,“听的你那句话,我便猜到了些许内中的原由,只可惜,你做错了。”
浪满江抬起头,望着一旁山石上突然出现的女子,茫然道:“我错了?”
在浪满江眼中,竟完全不顾那名女子完美的容貌,与平静中带着淡然感伤的气质。
这突然出现的女子,正是昨晚留在拦江岛上的“琴圣”星之语。
星之语望着浪满江,淡然道:“你错在不知道,世上任何一人都不可替代;你错在不知道什么才是感情真正的极至。”星之语身为超越级中的顶尖人物之一,对事物的观察能力与自身的灵觉感触力自是非常高明,因此,她仅是方才在旁观战了少顷,便猜到了个大概。
浪满江忽地问道:“感情的极至是什么?”
星之语望向远方,“我不知道。”
突然,原本由于星之语的出现而处于楞神状态的叶听笑道:“感情的极至便是不知道,而浪满江则由于知道,所以他才错了。”
叶听居然笑了!他也不知道他为何要笑,但他知道,他不是为了星之语而笑的。星之语固然很美,美到令训练有素的杀手都会楞神,但那又如何,在叶听的心中,美不代表一切,而浪满江,痛苦的他根本未看清星之语长得如何。
星之语望向叶听,却是皱起了秀眉,“道心种魔固然神奇,但未免太过损人。”
叶听不再看往星之语,道:“功法大成之日,便是鼎灭之时,这个我自然知晓。但是,鼎灭之时,也正是我去白云城之时。”
白云城?叶寂岚的家乡,剑圣叶孤城一手建立的城池。涉及到叶寂岚,星之语不自觉的问道:“你去白云城做甚?”
叶听在想,当叶连秋见到自己时,会是如何的表情,他是否会“欢迎”他的儿子的归来?叶听握剑的手紧了紧,道:“回家。”
星之语未注意到叶听的异样,他想起叶寂岚了,“既然你是白云城的人,那么,有需要的时候便带着你的鼎炉到寒城冰镜台来找我,我可以令你与你的鼎炉道魔共生。”叶听的鼎炉乃是徐杯虹。
轻叹一声,星之语仰首望向虚空——寂岚,你是否也于此时思念起我?
星之语又消失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更没有人知道,既然她对叶寂岚念念不忘,却又为何不肯破碎虚空去寻他。
叶听看着星之语消失的地方,不发一言,道魔共生?这是何意?可以令自己更加强大?
不久,“这位兄弟,回神了。”
叶听眉头一皱,他听出,这句话是浪满江所言,但,其中蕴涵的语气是轻松、释怀、解脱,没有先前的沉重,没有懊悔,没有痛苦。
浪满江右手提着剑,笑道:“世事变迁,他浪翻云还是浪翻云,而我浪满江则仍是浪满江。”
叶听舒展了眉头,古剑再度出鞘,冷然道:“公子榜第五,覆雨公子浪满江,我要杀你。”
浪满江,不再是那个连叶白云都不如的浪满江,而是原来的公子榜第五。
浪满江笑着点首道:“好。”面对着来杀他的叶听,浪满江谈笑言语。
好一个有气度的浪满江。
这便是原来的浪满江,而非处心积虑去振兴怒蛟帮的浪满江。
呛——长剑出鞘,浪满江默默念道:卿月,今日一战,若胜,便让我时时想念你,若败,便让我下到地府陪你。
就在浪满江分神的这一刹那,叶听已出剑。
叶听的剑比浪满江快,也比他狠辣,但即便如此,叶听还是无功可立,因为,浪满江的长剑之身挡住了它的去路。
冷哼一声,叶听手上轻柔一抖,再而转刚,古剑已划过浪满江的长剑,点往他的咽喉。
浪满江微微一笑,尽显惊人气度,手上一收一放间,侧过身去,内劲喷涌,同时亦借着转身的力道,长剑斜拍叶听的古剑。
脚步猛地向下一顿,叶听改变了古剑去向,绕开浪满江的斜拍,往下狠削浪满江持剑的手。叶听果真不愧为训练有素的杀手,这一剑聚集了开战以来叶听用上的所有力道,每一个关节承接间的外体之力,每一丝内力都聚集至这一剑上。
浪满江眯起了眼睛,叶听确实厉害,但他浪满江同样不差,在瞬息之间,浪满江竟是横移开去,长剑之势一展开,猛地暴出一股光团,随即,这个光团分解成无尽光点,如落雨般倾泻往叶听。
叶听一皱眉,握剑的手一震,一剑分化数十剑,与漫来的光点一一接触,碰出一连惊响,连湖水被风所推拍打岛岸的声音亦显得无力。
数十剑与无尽光点,单以数量上看,便知它们是绝对的不均衡,但不知何故,浪满江的光雨不得前进半点。
蓦地,浪满江的剑势慢了下来,因为他发现,叶听的古剑上竟有着些许感情的存在,是什么感情,他说不清楚,但这感情却令浪满江思念起卿月。
曾有一位女子在叶听的古剑刺入**之前,说:“好美丽的剑。”这便是由于叶听剑上的感情,然而,这点感情尚不足以令浪满江完全动容。
因为需要极至的感情,所以,卿月死在了浪满江的命令之下,此时,浪满江想起卿月了。
即使是极度的想念卿月,但浪满江还是浪满江,他知道,他永远都不会是浪翻云,他也不需要再成为浪翻云了。
光雨后面,浪满江深然一笑,光点俱失,简简单单地一剑攻往叶听。这是化巧成拙的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