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沈飞来到金陵,还有一个最为重要的目的,他要在此地守候一个与自己命运紧密相连的男人,未来的十年时间里,他帮助这个男人登上帝位,这个男人帮助他驱赶佛教,确立道宗至尊之位,就是这样。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上皇濒死,诸皇子拥候在侧,不会轻易外出是困难之一;即便外出,能否顺利与沈飞相见是困难之二;王子本身性格秉性如何,是否可堪大任,是否会卸磨杀驴是困难之三;王子敢不敢接受道教的帮助,有没有为了继承王位,不顾一切的野心是困难之四;自己和王子联手,是否能够动摇佛宗的根基是困难之五。困难重重,想要顺利完成使命,达到目的需要足够的耐心和一定的运气。
从众人口中,沈飞得知三皇子奉旨办差,醉心玩乐,他觉得这是个机会,他不相信帝王家的公子真的会醉心玩乐,对至高帝位视若无睹。这样表现出来,很有可能是在韬光养晦,默默等待着机会,就如潜伏在黑夜中的蛇,只有让猎物看不到自己,张开利口的时候,才能一击致命。
终于重新转过了身子,却不是为了画舫内传出的琴音,沈飞举目打量四野,他心中想:皇子奉旨办差,路上听闻了金陵城内的异变,如果他真的是贪图享乐的无知之辈,一定会拖着旨意不办,绕到其他地方去玩乐享受一番,等到这边的事态稳定下来,再前来金陵;可如果他一直以来都是在韬光养晦,故意示弱,就一定甘愿担负风险,也必须完成上皇交付的任务,夺去上皇帝的信任。所以,如果他是第二种人的话,一定已经进入了金陵,而进入金陵之后,最好的安身地点,便是红楼贵宾房。红楼之内,人员最是驳杂,最容易掩人耳目,便于他暗中结交权贵,收买亲信,培养自己的势力。
“还真是意外收获呢。”沈飞举目四顾,没有发现自己需要的,没有觉得丧气,因为他意识到,崛起的命运正站在自己一侧,似乎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辗转思虑的时候,一曲《梅望春》已至终了,此曲为前朝诗人柳宫元所做,词曲细腻,借冬梅盼春为引,表达出了怀春少女对意中人出现的渴望,是一首地地道道的春馆之曲。
一曲临终,清脆的琴声在最后一个音节上兜转,像是在提醒某个人,你的不用心惹得老娘很不开心,再不把心思收回来,我就让你好看。
沈飞心中一乐,凝目往琴房内看去,他经过了涤尘的淬炼,五感远远超过常人,目光横跨千米,看穿了琴房内的一切,见一美艳动人的女子坐在宽大的古琴前,手抚琴弦,下巴微微抬起,竟然也正以同样的目光望向自己。
沈飞这才想到:这么远的距离,能够清楚辨认河岸两边的动静,琴房内的抚琴者必然也是修道中人。
纳兰若雪或许是看出他目光所指,或许是感受到了琴房内注视过来的目光,伸出双手,亲昵地挽住沈飞的右臂,以此来宣示主权。
画舫中的女子对此抱以轻蔑地笑,那意思好像在说:区区一个臭男人,以为我稀罕吗。
身在红楼至高之位,见遍天下优秀男子,这样的一个女人,对于男人的挑剔大概要超过出身宫廷的公主的,沈飞从她身上感受到了让自己不爽的东西,两眼眯起,纯黑的眼瞳中久没出现的野性又再闪耀,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对自己的不屑,哪怕明明对你没有兴趣,可当你对我抱有这样的感情,就是不允许。
沈飞往前跨出一步,站在柳岸边上的人便觉得一道巨力从后面扑向自己,被强推着落入河中。其实推动他们的只是一阵风,一道由沈飞散发出的凌厉罡气而已。
岸边没有落水的人和对岸的人纷纷嘲笑,笑他们在女人面前失了分寸,笑他们没出息,却哪里想得到,自己没有落水其实只是运气好,恰巧没有和沈飞站在一侧,又恰巧没有距离河水过近而已。
倒霉蛋们姿态特别地落入水中,再挣扎着从水里面爬上岸,引起画舫一二楼女子们的笑声,引起两岸红楼窗边侧头观望女子们的不屑,浓妆艳抹的老鸨更是摇晃着手中的绢帕,公然调笑道:“公子们啊,我们家芊芊姑娘是漂亮,可也不要因此伤了身体才好啊。”
老鸨这样说,大有深意,谁都知道,男人最容易被什么伤到身子,弄坏了肾。
那些从水里面爬出来的人落得个落汤鸡的下场,垂头丧气,再没有心思留在此地了,灰溜溜地离开了。
沈飞对自己情绪一时失控给他们造成的伤害非常抱歉,却并不后悔,往前行进的过程中,慢慢脱开了若雪的手,趁着岸边的人全部离开,自己和画舫毫无阻隔的空档,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出手,手起剑出,等到收回的时候,大概也没有一个人发现到。他得意地望向楼上,望向那坐在三楼琴房内,高高在上的抚琴者,露出了不怀好意地笑容,领着若雪漫步离开了。
在他们身后,女眷们大呼小叫的声音此起彼伏,竟是那做工精良的画舫被不知名的东西刺出了一个洞,船底漏水,正在慢慢沉没,琴台内的女子毫不动容,面容冷峻地哼了一声:“哼,我记住你了,咱们走着瞧。”
最近一段时间,沈飞似乎特别有女人缘。
一场不小的惊慌出现在仙女河上,奢华画舫的进水引起身边之人的尖叫,其中女人的叫声多数是幸灾乐祸的,男人则是忧心忡忡,惦记芊芊姑娘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