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连绵。</p>
白天凶兽肆虐，河岸边几栋房舍坍塌，没有受损的房舍也不敢住人，致使废墟之间漆黑一片。</p>
左凌泉提着剑，无声无息穿过巷道，来到白天凶兽肆虐的街面侧方，在院墙转角后瞄了一眼。</p>
凶兽和捕快的尸体已经被运走，地面上残存着大量摩擦痕迹和些许粘稠兽血。</p>
身着黑衣的高挑人影，手撑黑色油纸伞，站在兽血旁，借着远处微光，低头仔细打量。</p>
左凌泉从侧面暗处观察，可见此人穿的是黑色武服，带有护腕，布料名贵质地上乘；双手负于腰后，手中握着一把乌鞘长剑，鞘上布满云纹，剑穗以金玉点缀，造型颇为精美，看起来价值不菲。</p>
半夜跑来探险的富家子？</p>
左凌泉稍微放松警惕，眯眼仔细观察，想探清对方虚实。</p>
光线太暗看不清脸，但凭借身体轮廓，能瞧见此人身材偏瘦，双腿修长紧绷有力，腿功想来不错；腰在腰带的束缚下，比较纤细，没有丝毫赘肉，身法必然灵活；再往上至胸口……</p>
好健硕的胸肌！</p>
？？</p>
左凌泉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他从三岁开始练武，十几年下来，都没把肌肉练到这个地步，这是练什么功夫练出来的胸肌？</p>
胸口碎大石？</p>
左凌泉正思索之时，并未注意低头的动作，带起了衣服布料的细微摩擦声。</p>
声音虽小，在雨夜中可以忽略不计。</p>
但此地刚闹过凶兽，街上的黑衣人，一直保持着百分百的警觉性。</p>
就在这一瞬间，雨幕中响起‘呛啷’剑鸣，剑光从雨夜中暴起，直指左凌泉站立的院墙转角。</p>
左凌泉在对方动手时，便心知不妙，迅速显出身形，退开两步开口道：</p>
“等等，别冲动。”</p>
听见是人声，黑衣人谨慎的动作顿住，剑锋指向左凌泉，借着朦胧火光观察一眼后，开口道：</p>
“你是何人？”</p>
声音刻意压的粗重低沉，但听起来还是有点娘。</p>
左凌泉听见这声音，明白对方是个女人，怪不得胸肌如此发达……</p>
他将佩剑挂在了腰间，抬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然后才上前道：</p>
“我刚在附近喝酒，瞧见这边有人影，便过来看看情况。白天这里闹了凶兽，嗯……兄台怎么大晚上一个人过来？”</p>
黑衣女子站在背光处，看清了左凌泉的穿着和长相——模样俊俏，衣着得体，谈吐也和气，看起来不像是歹人。她见此也长剑归鞘，随口回应：</p>
“听说了白天的事儿，过来随便看看，让兄台受惊了，请回吧。”</p>
这是不想交流的意思。</p>
只是左凌泉方才瞧见这女子拔剑的招式动作，和崔善英白天那一剑大同小异，好像是同出一门，应该也是修行中人。</p>
左凌泉武艺很好，但说白了只是拳脚把式，和修行天差地别。他虽然家境优越，却一直不得其门而入，此时遇见了修行中人，自然得聊两句。</p>
“大晚上也没事，不急着回去。方才兄台的剑着实漂亮，莫非是栖凰谷的高人？”</p>
黑衣女子不太想暴露身份，见左凌泉不走还跑来搭讪，没法强行撵人，只得不冷不热的回应：</p>
“嗯。”</p>
左凌泉轻笑了下，天上雨大，他也没凑到跟前，站在屋檐下温声道：</p>
“那可巧了，我也准备去栖凰谷拜师学艺，日后，说不定还得叫兄台一声师兄。敢问兄台贵姓？”</p>
黑衣女子听见这话，似是有点疑惑，上下打量左凌泉：</p>
“免贵姓龙。你今年多大了？”</p>
无灯无火，又有雨伞遮挡，左凌旧看不到对面的长相，便也不去看了，转而望向河面上的渔火，回答道：</p>
“十七。”</p>
“十七？”</p>
黑衣女子迟疑了下，好似是在酝酿措辞，最后才开口道：</p>
“修行一道博大精深，虽说每个人都能尝试，但能入门者寥寥无几。无论男女，想要跻身修行一道，六岁时就得开始勤学苦练，九岁时不能通气海，这辈子都入不了门。你……看你穿着不似穷苦人家，怎么现在才来？”</p>
左凌泉沉默稍许，叹了口气：</p>
“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尝试，我三岁时，家里就请栖凰谷的高人来摸过骨，说我天生经脉不通，没法修行，不然早就来了。”</p>
黑衣女子明显有点意外，比听见左凌泉十七岁才跑来拜师学艺还意外。</p>
修行一道虽然高深莫测，有所成就者寥寥无几，但门槛并不高。哪怕是路边的野狗，机缘巧合之下摸到门路，都能修成正果，更何况人了。</p>
这就和开弓射箭一样，不管射不射得准，只要肯勤学苦练，再笨的人都能练到把弓拿起来，除非天生是个残废。</p>
黑衣女子念至此处，询问道：</p>
“你天生是个废材？”</p>
“……”</p>
这句话不是一般的难听。</p>
左凌泉眨了眨眼睛，都不知该怎么回应。</p>
黑衣女子也发觉这形容不太礼貌，马上又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