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从栖凰谷出发，经历三天航行，再次回到了大燕王朝临渊城。</p>
一路上，上官灵烨和姜怡都在处理公务；汤静煣虽然醒了，但精神头不好，嗜睡，一直待在后方的船舱里，由清婉在身边照顾。</p>
船上空间本就不大，左凌泉只能在甲板上打坐，家庭地位甚至比不过在书桌上打滚卖萌的小鸟鸟。</p>
待画舫在缉妖司旁边的小院停下后，几人从画舫上下来，上官灵烨独自回了宫。</p>
一场奔波下来，最疲惫的莫过于打白工的姜怡和小冷竹，不出意外，明天还要被抓去太妃宫顶班，两个人从画舫上下来，就想回房补个美容觉，看起来就像是长期加班忽然迎来休假的长工似的。</p>
吴清婉横抱着汤静煣，走向西厢的闺房。</p>
汤静煣脸颊枕在吴清婉肩上，尚在醒来。</p>
回来的几天里，汤静煣苏醒过，左凌泉询问了在酒肆后院的情况。</p>
汤静煣也记不太清，就是莫名其妙跑到一个黑乎乎的地方，遇见一只大孔雀，想要吃她；然后蜂腰圆臀的好婆娘就来了，没打过，后来又冒出一只大鸟，两只鸟对啄了几下，把她震晕了，好婆娘估计也给震没了，醒来就已经到了栖凰谷的木屋里。</p>
左凌泉听得似懂非懂，也没有细问。</p>
此时回到家里，见汤静煣还睡着，左凌泉就想进屋陪床。</p>
只是，姜怡这几天可憋坏了——皇太妃娘娘整天带着左家儿媳的传家宝，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她这正经儿媳妇，却连嫉妒的眼神都不好流露，心里如何能忍？</p>
如今皇太妃娘娘终于走了，姜怡一家之主的气势也拿了回来，双手叠在腰间，看向准备去宠老幺的左凌泉，轻声道：</p>
“静煣让小姨照顾吧。凌泉，你过来一下。”</p>
这称呼很亲切，但和姜怡往日的性格明显大相径庭，明眼人都能听出是要兴师问罪。</p>
左凌泉脚步一顿，回过头来，姜怡已经不紧不慢地走进了主屋。</p>
汤静煣本来在睡觉，听见姜怡不同寻常的口气，就和闻到腥味的小猫似的，竟然醒了过来，好奇瞄了眼姜怡；从这点看来，汤静煣对女人之间八卦事的兴趣，比对修行的兴趣大得多。</p>
吴清婉也察觉姜怡口气不对，但她刚偷了侄女男人，也不好过问，默默抱着汤静煣进了西厢房，还把门关上了；冷竹自然也识趣地跑去了别处。</p>
正屋是姜怡寝居的地方，外厅是茶案软榻和打坐用的蒲团，里侧是睡房。</p>
姜怡上次离开这间屋子时，还是雏儿，再回来就已经和如师如母的小姨睡一块儿了，时间过去不久，但变化不可谓不大。</p>
姜怡表情严肃，想要酝酿情绪，好好说下镯子的事儿。</p>
但她刚进入屋子，还未把架势摆开，就发现正屋的门关上了，继而腰间多了一双结实的胳膊，男子炽热的鼻息，也出现在了耳畔：</p>
“公主，找我有事吗？”</p>
姜怡微微一哆嗦，已经近十天没和左凌泉亲热，忽然被抱着，气势就有点撑不住了。</p>
不过正事当前，话不说清楚，肯定不能就范。姜怡强自镇定，扭了扭肩膀：</p>
“别碰我。诶，我问问你，太妃娘娘手上戴着的镯子，是怎么回事儿？”</p>
左凌泉早就发现上官灵烨戴着他娘的镯子，但父母送的东西，他也没法让上官灵烨还回去。此时见媳妇吃醋了，含笑解释道：</p>
“那天在海边受了伤，刚好离家近，就带着太妃娘娘回去休养。嗯……爹娘他们可能想歪了，所以给了个镯子当见面礼。公主莫不是还吃起太妃娘娘醋了？”</p>
姜怡肯定在吃醋，但不能明着说，她不满道：</p>
“我吃什么醋？太妃娘娘又不会做那种伤风败俗的事情，我岂会计较这点小事儿。只是……只是在我们大丹，当家女主人给手镯，就是让儿媳妇接班的意思，你也是大丹的人，左伯母误会了，你应该解释一下嘛。”</p>
“娘私下给的，我当时没在跟前。一个镯子罢了，家里多得是，以后跟着我回家，娘肯定给你准备个更好的。”</p>
姜怡抿了抿嘴，很想说‘这哪里是镯子的事情，这是我以后做大还是做小的事情’。</p>
不过皇太妃又不会下嫁给左凌泉，这个担心好像有点多余。</p>
姜怡犹豫了下，也没在计较这事儿，轻轻哼了声：</p>
“罢了，反正我已经是左家的人了，你要偏心我也没办法。不过事先说好，小姨是我的至亲，如今她也……也进门了，你必须一视同仁，不能把她当偏房看待。”</p>
左凌泉连忙摇头：“我怎么会把清婉当偏房看。”</p>
“那你把小姨当什么看？正房？”</p>
“呃……”</p>
左凌泉忽然察觉这个问题有点要命——毕竟按俗世规矩算，正房只能有一个，其他都是偏房。</p>
左凌泉笑了下，抱着姜怡在软榻上坐下：</p>
“当道侣看，以后修行道一起走，不讲究那些俗世规矩。”</p>
姜怡双臂环胸，坐在左凌泉腿上，蹙着眉儿：</p>
“不讲究俗世规矩，也有个大小。我以后该把小姨叫姐姐，还是叫妹妹？”</p>
“要不还是叫姨？”</p>
“在外面自然叫小姨，但私底下……私底下修炼的时候，一口一个‘小姨’，你不觉得有问题？让人听见，还以为……唉……”</p>
左凌泉觉得完全没问题，还挺刺激的。</p>
但这话肯定不能说出口，左凌泉点了点头：</p>
“好像也是哈。清婉比你大，叫姐姐……”</p>
“嗯？”</p>
姜怡微微眯眼，当即就要起身。</p>
“叫姐姐感觉也怪怪的，叫妹妹更不合适，要不公主怎么乐意怎么来？”</p>
姜怡怎么都不乐意，但事情到这一步，她也没办法了。</p>
被养育了十几年，她不可能压在小姨头上，被压在头上更不可能，这笔糊涂账显然很难清楚，她想了想也只能道：</p>
“罢了，你就只会一碗水端平，谁都不得罪。我累了，要休息了，你出去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