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吱——
残破大殿外虫鸣阵阵,窗内一灯如豆。
左凌泉手持惊堂剑,保持给玉堂护驾的姿势,全神贯注注意外面动静,却听玉堂骂了声臭婆娘后,就没了声音。
左凌泉回过头来,却见一袭金色龙鳞长裙的女子, 双腿平伸坐在软毯上,保持着薄怒模样,凝望前方原地愣神儿。
以前老祖附身静煣,都在静煣在跟前,老祖在万里之外;彼此位置互换还是头一回。
左凌泉见多了静煣神游的模样,自然明白老祖这是在干啥。
但配合孤男寡女、夜色寂寂的环境, 天地间能动的就他一人,怎么看都有点‘时间静止’的感觉……
“……”
左凌泉以前肯定不敢肆意打量丈母娘的美貌,但老祖这时候明显没空注意他,他又无事可做,这眼睛自然就有点管不住了。
上官玉堂神游天外,令苍生胆寒的气场,随着表情、身体的呆滞,消失的无影无踪。
超强的气场,其实一直冲淡了旁人对上官玉堂容貌、身材的印象,包括左凌泉,回想起老祖,首先从脑海浮现的也绝不是倾城容易。
毕竟连这么想,都会觉得自己欠收拾,谁敢把注意力往这方面放。
抛开这些身份上的东西, 上官玉堂的姿容反而鲜活了些, 不再像是凡人难以撼动的山岳, 更像个正常美人了
左凌泉仔细看去,老祖的瓜子脸、柳叶眉,甚至带着几分秀气,红唇杏眸给人带来的是眼前一亮的惊艳,而不是如见阎王的惊恐。
墨黑长发没有束缚,如瀑布般披在肩背上,稍微遮挡了香肩,金色修身长裙,犹如点睛之笔,把整个人衬托的犹如位居深海龙宫的龙女,又或者山野之间精灵,不显贵气俗气,只有一股与群芳孑然不同的灵动。
身材嘛,老祖个子很高,作为武修身形完美到极致,增之一分则肥、少之一分则瘦,只要是正常男人看了,都会觉得又健康又性感。
至于手感……
左凌泉鬼使神差,想抬手去戳一戳老祖的肩膀,结果手刚抬起,老祖就睫毛微动,望向了他。
!!
左凌泉吓了一跳, 抬起的手顺势捋了把头发:
“呵呵, 嗯……”
左凌泉还没想好说啥,就发现老祖变得有点不对劲儿。
老祖望向他后,眸子里亮晶晶的,嘴角多了几分惊喜的笑意。
??
左凌泉一愣,但这还没完。
老祖先低看了下左右,然后就张开修长双臂,挺着高耸衣襟,直接扑了过来,想给左凌泉一個洗面奶:
“小左……”
?!
我靠!
左凌泉面对肉弹冲击,骇的是肝胆俱裂,哪怕意识到面前的是静煣,依旧是如此。
老祖用静煣的身体和他肌肤之亲,尚能搪塞解释;静煣用老祖的身体和他肌肤之亲,老祖还不得弄死他?
“诶诶……”
左凌泉有些懵,想往后退,但他哪里躲得过驾驭老祖身体的静煣,静煣没抱住,就直接摁住他的肩膀,把他推倒在了地上。
继而惊艳无数的金裙美人,就嘟着嘴凑过来,想亲他两口。
这可是老祖初吻!
左凌泉再不要脸,第一次的重要性还是了解的,强忍着逆来顺受的冲动,双手捧住对方的脸颊,焦急道:
“诶诶诶!静煣静煣,你别乱来……”
汤静煣跪在地上,完美臀线展现无疑,被捧着脸没亲上,看着下方和被用强似的相公,才意识到她现在用的是婆娘的身体。
那又如何?
汤静煣握住左凌泉的手腕分开:
“亲一口怎么了嘛,又不是她亲的;她用我的身体亲你不算数,反过来难不成就算数了?”
自然算数呀……
左凌泉连忙坐起来,提防静煣的突然袭击,认真道:
“静煣,老祖身体有伤,你小心点,别乱动。”
汤静煣听见这话,才发现身体很虚,胸口极为酸痛;她皱了皱眉,这才老实下来,在毯子上侧坐,拉开领口往里面查看:
“婆娘胸被打伤了?”
!
左凌泉刚看到白皙锁骨,就暗道不妙,迅速偏过头:
“静煣,你……”
“哇!婆娘胸脯好大,竟然还不穿肚兜,不知羞……”
?!
左凌泉只觉自己在‘饮鸩止渴’,明知会被打死,还是觉得这情况让人欲罢不能,想听又不敢听。
左凌泉背对着,实在没敢去看静煣在干啥,只能道:
“煣煣,你悠着点,老祖知道准打死我……“
“她敢打你,我就把她从九宗除名,把她的钱庄挂到你名下……”
“啥?”
“现在我是九宗老大,对了,你猜我刚才干啥了?我刚才和那些尊主剑皇商量,把婆娘许配给你……”
“啥?!”
左凌泉回过头来,满眼震惊的望着静煣。
静煣自然没脱衣裳,已经把衣领合上了,不过掂胸脯称量‘清婉与玉堂孰重’的动作依旧在持续,肉感颤颤,把左凌泉看的心惊肉跳,半点旖旎心思不敢有,连忙把头又转了过去。
汤静煣脸上满是笑意,询问道:“你猜结果如何?”
左凌泉头皮都是麻的,但迟疑了下,还是好奇询问:
“如何?”
“还能如何,全答应了。”
“这能答应?!”
“为什么不答应,他们敢说半个不字?哪个老李……”
“老李?”
“李涧杨,就是住咱们大丹对门那个老汉,特别会来事儿,当时就开始商量怎么安排……”
左凌泉都被这海量的信息搞蒙了,脑子都不知道怎么转。他又回过头来,心惊胆战询问:
“老李现在如何了?可还建在?”
“自然建在,人家说媒,婆娘脸皮再薄也不能打人,她一动手名声不就烂了,以后谁敢给她找婆家……”
汤静煣兴致勃勃说了片刻,见相公脸都是白的,根本不敢接茬,只能悻悻然收声,转而道:
“莹莹姐呢?”
左凌泉听到这里,激荡心湖才平息了些,示意外面:
“莹莹姐抱着她师父,落到外面去了,目前不知去向,得等老祖身体好些再去寻找。”
静煣自然担忧莹莹安危,她连忙躺下:
“不知去向你还不着急?赶快给婆娘治伤呀。”
左凌泉微微摊开手:“我不会呀,刚才看了好些医书……”
静煣打量了下,发现左凌泉坐的很远,略微琢磨,想明白了‘缘由’:
“她是不是不让你检查伤势?”
左凌泉摇了摇头——是他根本不敢动这个心思,开玩笑,想‘事急从权’脱姑娘衣裳检查伤势,得男强女弱,老祖重伤都能把他吊起来打,需要他来检查吗?
静煣觉得自己的推理很合理,就劝导:“病不忌医,你又没安色心,怎么能依着她……”
我怎么可能没安色心?
脱姑娘衣裳检查还自喻没安色心,岂不成了不想负责的渣男?
左凌泉见静煣准备脱衣裳让他仔细看看,连忙抬手:
“别别,老祖自有分寸,如果真有需要,把我就地正法,老祖都不会皱下眉头,岂会因为这个扭扭捏捏。”
静煣想了想,觉得也是,这才打消宽衣解带的念头。她询问片刻处境后,便要急着回去吩咐团子远征。
但老祖正在开会,她又不好捣乱,只能老老实实躺着,等着身份换回来。
但……
老祖凭啥换回来?
玉堂不在家,静煣都称大王了。
乱七八糟的东洲局势不处理,她跑回来和女婿养伤调情不成?
另一头,天帝城。
数十位尊主、剑皇、掌门,老实巴交跟在后面,带着和煦谦逊的笑意,模样和陪领导下乡视察别无二致。
珠圆玉润、模样温婉的静煣,独自走在前面,个头比后面的大部队矮一截,但气场却碾压众生,让人一看就知道谁是头儿。
这也再次说明,‘气场、剑意’之类的东西,真和境界、相貌无关,仙帝重生为稚童,照样是仙帝的气场;村汉转世为仙帝,境界再高也撑不起场面。
上官玉堂带着队伍出大殿,自然不是游街接受万人朝拜,而是巡视天帝城的仙家工坊。
异族开着渡船从港口冒头,高境修士才发觉,虽然有望海尊主刻意隐瞒的成分,但这也没法掩饰,正道在炼器工艺上已经出现了代差。
如果不研究出应对之策,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各大仙君都只能画地为牢,蹲在近海的海底放哨了。
但境界、战力、人口等差距好追,法门研发开创、自然规律探索等领域,却不是加大投入就有用的。
帝诏尊主商诏,无疑是个天才,但只是常人能理解的天才,距离吴尊义、商寅这种足以‘封圣’的伟人,还是云泥之别。
上官玉堂看着天帝城当前的法器研发进度,又回想起望潮滩上化身神明的吴尊义,两相对比,只觉得这里和原始部落的石器工坊没啥区别,而她偏偏就是这里的部落酋长,心里的压力可想而知。
上官玉堂站在偌大工坊的观景台上,眺望片刻后,回头道:
“当年吴尊义参加九宗会盟,谁是主考?”
帝诏尊主商诏,冷汗都下来了,回应道:
“是丹器房的一名执事,自从神降台显世后,其就自行卸去职务,在宗内面壁,已有悔过之心,再惩戒未免……”
上官玉堂平淡道:“识人不明,是你天帝城造诣欠缺,怪不得弟子。往后再出现此类情况,你自行卸去尊主之职,可能没有你,正道面临的压力还要小些。”
再强的对手,也没有把天才往对面推的猪队友危害大,这是九洲共识。
帝诏尊主自知此事难逃其咎,也没抱怨,只是道:
“时至不迎、反受其咎。向这种天降伟人的机遇,商某此生应该遇不上第二次了。”
李涧杨是铸剑师,算是炼器师的分支,对此道的了解远比其他尊主剑皇深。
刚才得罪的方丈,李涧杨自然想表现一下,给方丈分忧,以免被扔去当扫地僧,他开口道:
“以后可能很难遇上,不过以前倒是有。天帝城的叶算子,曾经有‘鬼才’之称,就是太过偏执误入了歧途;如今在雷池受罚三百余年,想来已经悔过,不如……”
商诏眉头一皱:“这……即便九宗不计前嫌,叶算子恐怕也不会再为正道尽忠;而且修行中人性格之坚,岂是区区三百年雷罚既能改变,他出来,谁知道会不会又搞些祸及九洲的东西。”
陈朝礼对此也抱有否决态度。
三百年前把叶算子打为邪魔外道关入雷池,商诏绝对没错,哪怕因此让正道损失了一名千年不遇的鬼才。
因为叶算子要搞的东西,就是借助太阴神力的‘神降台’。
按照现今的情况来看,叶算子继续研究,很可能就搞出了‘神降台’,乃至‘五圣神宫’等物件。
吴尊义行事尚有底线,哪怕在九宗胡搞,也是冤有头债有主,只针对帝诏尊主一人,动机所求都很明确。
叶算子则不然,为了私欲暗中和妖魔联系,已经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鬼知道他会怎么达成目的、把力量给谁、会波及多大范围。
陈朝礼想了想,看向上官玉堂:
“上官尊主,你觉得此举可否合适?”
上官玉堂思索了下:“吴尊义尚有是非之分,叶算子心中已经无道,放出来对正邪两道来说,都是一场不可控的灾祸。玉瑶洲还没有沦落到需要赦免邪魔外道,才能苟延残喘的地步,发动全力去培养好苗子,嗯……放宽限制提倡创新,任何构想无论有没有用,都予以褒奖,哪怕是狐狸……咳,狐狸耳朵、自走驴这种奇葩造物,都加以鼓励,不能因为无用就打击弟子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