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了，小妹夫还真就抱着，大不了糊弄老太太的心思。</p>
小妹夫这做法和外面的骗子没啥区别。</p>
不是有那么一种人吗？借钱，保息不保本。</p>
打比方借你这五百两，借方不说不还，人家承认，永远借你这五百两，只是每年你能见到的就是利息银钱，本钱你永远见不着。利用人性的弱点，总寻思五百两本钱不变就能凭白每年得几十两利息的心思，银钱就套进去了。</p>
再拖延个几年，慢慢地就本不回来了。</p>
不过，这事儿，他可干不出来。</p>
“那你大姐夫得多没本事。”</p>
罗峻熙笑：“那必须不能啊。”</p>
——</p>
一日后。</p>
新任知县赏的旺铺后院。</p>
罗峻熙满脑子是汗，躺在炕上，脸都白了，郎中将一块小皮扔在了盘子里。</p>
完事儿。</p>
洗洗手，养着吧。</p>
朱兴德摘下棉帽子，头上也冒汗儿了，问小妹夫：“没事儿吧，啊？”</p>
主要是担心，别有什么失误给小妹夫整废了。</p>
真要是有什么差错，咱回头就是拧下郎中脑袋又有啥用。</p>
而且这事儿，还是他领着小妹夫做的割皮，别人谁都不知道。</p>
回头有个三长两短，他担不起这责任啊，小伙儿还没生娃才十八。</p>
所以朱兴德咋不跟着紧张呢。</p>
等郎中带着药童离开后，罗峻熙才说实话，声音都发颤望着大姐夫：“疼。”</p>
“没事儿，啊？我给你炖鸡汤去。”</p>
喝点儿，吃些好的，备不住能缓缓。</p>
当天晚上，罗峻熙有点儿发热，朱兴德一宿没怎么睡实诚。</p>
难为朱兴德个大老爷们拿着帕子，除了做饭，扶小妹夫起身接尿、洗衣，还要一点一点给小妹夫擦洗。</p>
半夜时分，还要换药呢。</p>
在朱兴德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给罗峻熙换药时，罗峻熙迷迷糊糊呓语道：“爹。”</p>
朱兴德手一抖。</p>
他确实快赶上亲爹了，甜水小时候，他都没有这么伺候过。</p>
抖完继续面色如常的换药。</p>
而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朱兴德的身影会频繁的出入集市买米熬粥，买猪血，买鸡鸭剁着熬汤，还很难得的买到了鸽子，听人说，喝这玩意儿对伤口好，骨头都由他吃了，肉归小妹夫。</p>
给罗峻熙吃的呀，躺在炕上和他大姐夫一起开小灶，脸上总带着笑。</p>
俩人只几日的功夫就稍稍胖了起来。</p>
在养病的日子里，虽然大多数的时候，朱兴德都在家照顾罗峻熙。</p>
但是少数时候，趁着买几盘饺子或是买些不会做的菜，朱兴德就在县城几个酒家乱晃。</p>
妓院，他去过。</p>
赌场，这也全都溜达过。</p>
给好些人吓的，以为他的出现，是要突击检查或是给新知县打小报告呢。</p>
可以说，以前城里混子们常玩的地方，他全转了一圈儿。</p>
趁着曾经当过捕头，还处于炙手可热期间，朱兴德不但订出去好多酒，而且还无奈收过十两好处费。</p>
明明表态了，他不再是捕头，都怒了，说我是来卖酒的。</p>
可是对方不知是胆子太小还是怎样，一边说：“朱爷，卖酒好说好说”，一边非硬塞他手里点儿钱。</p>
给的时候，还直冲他挤咕眼睛，眼睛像抽了似的。</p>
那意思，你老收下，你不说，我不说，这点儿孝敬钱就不算个事儿。你不收，倒闹心，总感觉你不安好心。</p>
朱兴德没办法，只能收下。</p>
人在江湖行走，总有许多诱惑和无奈。</p>
收礼的时候，朱兴德想起捕头身份，别说，真有那么一丝后悔。</p>
你看，做官有权多好，不费力气，不用挨冻卖酒，就有人上赶子当孙子送钱。</p>
朱兴德发现自己有这个想法时，又急忙甩甩头。</p>
你看，他多可怕，他确实不适合做官，容易心贪。搞不好就误入歧途。</p>
那一丝丝后悔，立马顷刻全无。</p>
所以当罗峻熙差不多行走无碍能回家时，整个永甸县的酒市场，愣是被朱兴德以极快的速度占领了。</p>
他不管别人是不是给他面子，或是怕得罪新知县才买酒的。</p>
他就知道，咱家粮食酒不糊弄人，干净利索的不但喝不坏人，而且还能对人身体好，他就有底气向外卖。</p>
这也就使得朱兴德还没有回村呢，消息就传了回去。</p>
二柱子扯着脖子通知秀花：“外婆，再来四车酒，县里订。”</p>
“要哪种。”</p>
“哥说，不要最好的，其他的连着最便宜的玉米芯酒，一样一车。”</p>
最好的，太霸道，容易给人上来就干拉肚。</p>
朱兴德吸取教训，最好的轻易不卖。等酒蒙子们喝咱家酒喝习惯了，慢慢的，肚子长期喝稀释神仙水没那么大反应了再议。</p>
秀花带着三个外孙女，望着一坛坛酒搬上车叹气。</p>
从没想过，有一日咱家居然不舍得卖酒。</p>
因为好不容易攒下些要运向府城的，没想到县里那面插了一脚，搞得府城那面又会不够用啦？</p>
所以必须要加大量了。</p>
科举榜单出来前，要攒下大量的酒。</p>
秀花不知道的是，这才哪到哪，她的花清酿即将要四面开花。</p>
县城，墨竹截住了朱兴德：“听说你回来好几天了，来了怎么不去县衙转转？”</p>
“怎么了？”</p>
“我们少爷给你拉的单子，运酒。”上面赫然是，边境驻军预定酒的单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