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2 / 2)

千年莫忧 邪女 0 字 2021-07-09

凌老夫人见他不答话,又唤婉玉:“婉玉,你过来,到为娘身边来。”

凌婉玉挪步过来,依在母亲肩头,低低啜泣,凌老夫人慈爱的抚摸着她,轻叹道:“婉玉,不管你嫁给谁,为娘都是疼你的,你和娘说实话,娘不逼你。”

凌婉玉扭着身子不语。

凌沐容抬脸,拉住她的手,呼道:“婉玉,你说啊,你和娘说,只要你说,娘就会允许。”

凌婉玉哭哭啼啼的挣开他的手,犹豫了半天,缓缓挪开半截罗帕,将眼瞟向凌梓凤,怯怯的看他表情,迟疑着要不要当众说出来,一直不发半言的凌梓凤忽然柔声对凌婉玉道:“婉玉,大哥和四弟今儿都在母亲身边,无论你选哪一个,母亲都高兴。”

言语温和关怀,婉玉却如浇寒冰,适才因羞惭而红晕的俏面瞬时变白,她又呆看他一眼,心碎难拾,暗忖,二哥一向只将我当成亲妹子一般,心里只想着苏二嫂,他连母亲的家法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么会容得我?纵然我说出来,他也不依,那时,岂不是陡寻羞煞?

又移眼看四弟沐容,自己素来与沐容玩耍友好,一起习字一起练剑,感情也比其他兄长要深,要是嫁给沐容,未尝不可,心中想着,不免多看他几眼,沐容喜得跳起来,两眼熠熠生辉。

凌婉玉心中一颤,待要说话,忽见跪在地上的大哥,不知怎的,竟泛上一阵酸楚,大哥温厚沉稳,自己每每调皮,惹母亲生气,大哥总会护在自己身前,向母亲求饶,直到母亲消了气,大哥这才转过头来劝说自己,连哄带劝,最后自己总会喜滋滋的攀上大哥的脖子,甜甜的叫上一声“大哥真好”。

那时,自己竟不知道,大哥一直是另眼看待自己,可怜他从不提及从不透露,我若负他,终生不安,鼻子一酸,泪落襟前,匆匆向凌老夫人道:“娘,我嫁大哥。”

此语一口,众人俱震,就连凌昭德也以为,婉玉该选择四弟才是,他又惊又喜的抬起来,柔情脉脉的注视着婉玉,婉玉却又罗帕掩面,扑在老夫人肩头。

老夫人如释重负,欢欣的抚摸着女儿,一桩心事到此了结。

这对一直信心满满的凌沐容来说,却无疑于被惊雷一击,他先是惊疑自己的听觉,然后蹬的一跳,双手抓住婉玉,剑眉高挑,大声道:“婉玉,你再说一遍!你要嫁给谁?不是我么?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是我平时待你不好么?”他疾声逼问,连连跳足,拼命的摇着婉玉的双臂。

婉玉挣开他,哭着恼道:“是,我就要嫁给大哥。”

凌沐容顿时目中含怒,恨道:“婉玉,你说,是不是娘逼你这么说的?”

凌老夫人怒容顿起,尚未说话,凌梓凤沉声喝道:“沐容,不得胡说!”

凌沐容也摔开婉玉,连退两步,狠狠的盯了婉玉一眼,又猛的扭过头对凌梓凤道:“二哥,连你也不帮我吗?大哥在朝廷做官,哪有心思对婉玉好,他要是想娶大嫂,有的是官家小姐许配给他,何必非要跟我抢婉玉?”话未落音,凌梓凤厉声喝道:“沐容,住嘴,越说越不象话。”

凌沐容拂袖冷笑,他一时气狂,竟失了理智,男儿泪落两行,目光中溢满愤怒与不甘,他上前一步,指着凌梓凤道:“二哥,你也不想想,莫姑娘都已经嫁给我苏二哥了,你还对她念念不忘,母亲打你的时候,我可有嘲过你半句?你今天不但不帮我说话,反而喝我……”

凌梓凤面色顿青,眼中射出两道冷光,不等沐容说完,闪身欺上,要封他哑穴,凌沐容竟异常灵敏,侧身风吹避过,恨道:“二哥,你也会生气么?你背上的伤还没好,难道就不敢承认么?你怎么不当着苏二哥说,你要娶苏二嫂?”

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齐声喝止,就连一向温和闲淡的苏岭都面色微变。

凌老夫人嘶声呼道:“你这个小畜生,不得胡言乱语。”提着拐杖就要来打。

凌梓凤听罢,竟出乎意料的冷静,他扶住母亲,沉面不语,忽扭身要走,一直不出声的苏岭伸臂拦住,低声道:“梓凤,四弟一时昏了头,不必生气。”

凌梓凤剑眉微轩,俊面铁青,冷声道:“苏岭,让开。”

苏岭摇头不依,劝道:“梓凤,你我之事,以后再议,今日母亲在此,只谈婉玉的婚事。”忽听一声闷响,两人回头看时,凌老夫人已一拐杖击在沐容的身上,沐容恨恨不语,不躲也不闪。

凌老夫人悲哭道:“老身教子无方,无颜见尔等父亲与凌底祖宗啊。”说着,又要举杖来打,凌昭德与凌婉玉双双抱住,哭道:“四弟年幼气盛,母亲息怒,万勿气坏了身子。”

凌梓凤与苏岭也上前劝解,宽慰母亲,凌沐容咬牙不语,直直的杵着,凌梓凤低喝道:“沐容,还不跪下。”

凌沐容虽然不愿,倒底还是挪上前,跪下磕头,道:“母亲,孩儿知错,孩儿适才一时气恼失控,胡说八道,母亲责罚孩儿即是,切勿伤了身子。”

凌老夫人扶着拐杖伤心不已,先夫不明过世,留下一群两个幼子、一个遗腹,又拾回一个女婴,一家重担全落于自己肩头,自己是既伤心丈夫死因不明、杀手难寻,又担心江湖追杀,携了三子一女远涉娘家成都,一住就是七年,直到十年前,唯一的兄长因病过世,这才携儿带女往京城安家,天意怜我,路过黄山岭崖下时,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乞丐昏死草丛,仁心救起,见他彬彬有礼、聪慧伶俐,收为义子,一同随行,十年之中,子女俱成长,长子昭德兰窗苦读,终于以第十一名进士得了功名,赢得薄职,又蒙圣恩,一路升迁,位居工部侍郎,为人温厚、不愠不怒,君子坦荡,可以放心,次子梓凤自小性顽不羁,虽然不闯大祸,但是痴武性执,一年之中,竟有大半时间不在家中,幼子沐容气盛偏执,不足弱寇,唯有义子苏岭,温顺体贴、孝顺敦厚,比亲子还要强上几分,每每自己因孩子们不知事生气,岭儿都从旁劝解,晨昏定省,实实招人疼爱。

凌老夫人越想越恨亲子恨铁不成钢,长子昭德为了婉玉年近不惑却执意不娶,幼子沐容更是为了婉玉又哭又闹,原以为次子梓凤虽然性情不稳,顽劣如野马,倒也省心,不想到他竟爱上岭儿的妻子,大礼上将新娘抢走,真真儿扫尽凌氏门楣。

凌老夫人回忆自己十七年来拖儿带女的辛苦,又扫视四周儿女,是长吁短叹,恼恨得银牙锉锉。

抹了半天泪,凌老夫人软下心,叹道:“你们都退下吧,沐容留下,老身有话说。”<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