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着火了(2)(1 / 2)

辛酸的房事 高鸿 0 字 2021-07-09

 房子着火了(2)

这一年的冬天特别冷。

三九的时候,家家的瓮沿上都结了冰,庙宇里更是滴水成冰,冷得人受不了。母亲的手上全是冻疮,肿得像发酵的馒头,上面全是横七竖八的裂痕,每天还在增加新的伤口。茂生兄妹的手脚也冻烂了,痒得都挠出了脓。如果再住下去,全家人会被冻死的。更为奇怪的是自从他们住进了关爷庙,全家人就没有平顺过:母亲上台阶的时候扭了脚踝,脚腕肿得老高,疼得不能走路;父亲在沟里拾柴,连人带柴从坡上滚了下去,幸亏茂生及时赶到,把他背了回来;茂霞去村里磨面,套牲口的时候骡子惊了,拖着她跑了很长一段路,腿被牲口狠狠地踩了一脚,鲜血直流。父亲于是请了阴阳先生来营造(做法事)。阴阳先生说庙里的风水太硬,一般人是伏不住的,你们赶快搬走吧。

沟渠的下窑自从他们搬走后,被人圈上了牲口。窑掌的后半截已经塌了,留下前面盘炕的部分。墙上黑得发亮,像是烧过木炭的炭窑,但厚厚的黄土却可以保护人不受寒风的侵袭。

地方不住人就显得更荒凉,顶上的建木不堪重负,已经被压得变了形,好像马上就撑不住了。窑帮上新增了几道裂痕,眼看就要塌下来。但就是这么个破地方却可以避风挡雨。特别是冬天,只要烧热了炕,哪会有这么冷呀!

茂生与父亲于是把旧窑拾掇了一下,一家人又搬了回去。

雪下下停停,停停下下,太阳终于露出了容颜,温度却下降了好几度,冷得人不敢出门。才过了腊八,空气中便弥漫着一股年的气息。家家的碾盘上铺满了黄橙橙的小米,毛驴带着眼罩在那里转到天黑,间或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惊起碾边觅食的鸡婆。

硬米经过细碾后再跟玉米面相合,经过一夜的高温发酵,然后摊出酥软金黄的黄馍馍。在那个困难的年代,这是粗粮细作的最好办法。

摊黄馍馍的时候手法要快,一个人同时照看三四只鏊子。因为没有油,便用一块带膘的猪肉(最好是猪尾巴)在上面一擦,鏊子“吱”的一声,趁势便把发好的米面糊糊浇了上去。摊黄馍馍是一件很累人的差使,烟熏火燎,呛得人睁不开眼睛。因为没有麦面,所摊的黄馍要应付一个正月的来人去客,因此家家做得都比较多。女人一坐下就是一整天,有时夜深了还没完,下一个用鏊的人已经等在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