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转头问道：“小兄弟，你可愿宽宥此人。”</p>

小乞丐甚是天真善良，不假思索便用力地点了点头，道：“我真的没受甚么伤，请大爷放了他吧。”</p>

朱由检叹道：“上善若水啊。”顿了顿，又抬眼望向了那泼皮，皱眉道：“还不快滚。”</p>

那泼皮如蒙大赦，刹那间便没了踪影。</p>

陆天行问道：“小兄弟，你叫甚么名字，家里人呢？”</p>

小乞丐道：“我叫二虎，爹娘早就死了。”</p>

陆天行暗自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递到二虎面前，温言道：“拿去买些吃的吧。”</p>

二虎却不伸手接过，只是盯着陆天行腰间挂着的那袋糖炒栗子，咬着嘴唇问道：“银子要被抢的，我想要大爷的栗子，行么？”</p>

这袋糖炒栗子，正是骆养性方才从小贩处买回来的，然而众人心中有事，谁也无心食用，离去时陆天行便顺手别在腰间，想带回去以讨佳人欢心。</p>

陆天行闻言不由黯然，于是便解下袋子，将其递了过去。</p>

二虎道了谢，便忙不迭的开始剥栗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p>

朱由检叹道：“不知何时，我大明子民才俱能食可果腹，衣能蔽体。”</p>

陆天行劝道：“王爷放心，这一天，不会太遥远。”</p>

朱由检点了点头，叹道：“咱们走吧。”</p>

二虎见其闷闷不乐，遂将栗子小心翼翼地包好，说道：“几位大爷都是好人，虽然我不知你们在为甚么事而感到烦恼，但二虎相信，好人一定会有好报。”</p>

见其稚嫩且无邪的面庞上满是恳切之色，陆天行不由微微一笑，轻轻地摸了摸二虎的头，问道：“二虎当真相信好人会有好报么？”</p>

二虎坚定地点了点头，道：“当然相信，娘和凝香姐姐都是这么对我说的。”</p>

陆天行与朱由检对望一眼，齐声问道：“凝香？”</p>

二虎问道：“难道两位大爷也认识凝香姐姐么？”</p>

陆天行点了点头，问道：“你与凝香姑娘是何关系？”</p>

二虎抹去了嘴角边栗子的残渣，说道：“凝香姐姐和我在这条街上共同乞讨了很久，姐姐人很好，总是将自己讨到的食物分给我吃。”</p>

陆天行又问道：“二虎在此多久了，你可还记得，凝香是何时来的吗？”</p>

二虎道：“我在这快三年了。”说完又努力回忆了片刻，才答道：“凝香姐姐，应该是去年五月才来的。”</p>

陆天行心中一动，问道：“后来发生了何事？凝香去往了何处？”</p>

二虎道：“就在上个月，有位好心的伯伯，带了糖炒栗子给我们吃，开始的时候姐姐很怕他，可不知那伯伯对凝香姐姐说了甚么，姐姐就和他走了。”说到这里，二虎挠了挠头，续道：“不过他们去了哪里，二虎就实在不清楚了。”</p>

陆天行忙取过画像，问道：“二虎，你且看仔细，画像中的人，是你所说的那位伯伯么？”</p>

二虎接过画像仔细看了看，点头道：“没错，当日凝香姐姐就是跟这个伯伯走的！”</p>

夜幕降临，暮色像一张黑色的大网，悄悄地洒落下来，笼罩了整个大地，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点点星光也没有，但此时陆天行的心中，却亮起了一丝光芒。</p>

坐在王府书房内的陆天行，一边浅啜着从赵府带回的明前龙井，一边竭力将所知线索在脑海中串联。</p>

朱由检尽管甚是焦急，然而却不敢出言打扰，生怕打断了结义兄长的思绪。</p>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陆天行忽然展颜一笑，仰起头将杯中已有些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p>

朱由检心头一喜，连忙问道：“兄长可是想通了案情中的疑点？”</p>

陆天行颔首道：“不错。”</p>

朱由检问道：“白大人当日带走了凝香，不久后便惨遭灭门，这两件事之间究竟有没有关联？凝香是否受了那幕后黑手的指使？”</p>

陆天行道：“白大人遇害与其带走凝香必然有着某种关联，但我认为，凝香接近白大人，并非是受了他人指使。或许，就如同二虎所言的那般，凝香遇到白大人，真的只是巧合。”说着叹了口气，又道：“当然，也有可能是她自己所安排。”</p>

朱由检皱眉道：“兄长为何认为她并非受人指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