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是鬼！”那首领仅存的手下见了这诡异万分的情景，惊慌失措地叫道。</p>

黑衣人首领却知定是遇到了高手，于是也拔出了长剑，皱眉道：“不知是何方高人，还请出来相见……”说到此处，他听闻背后似有风声，于是骤然回剑刺去，他这一剑出手极快，风声劲急，自忖就算不能刺伤敌人，也定能逼迫来人退开，谁知背后却是空空如也，就连半个人影也没看到。</p>

谁知手下却颤声道：“老……老大，他在里……里面了。”</p>

心中惊疑不定的黑衣人首领急忙转回了身，只见那老者身旁竟已多了个身着道袍的中年道人。</p>

黑衣人首领心中一动，问道：“阁下可是……”</p>

不待他说完，中年道人就已冷冷道：“我问，你答。”</p>

黑衣人首领既已认出了他的身份，又哪里再敢造次，只得乖乖地颔首道：“是。”</p>

中年道人问道：“你们是甚么人？”</p>

黑衣人首领答道：“我等皆是无常门……”不料，他刚说到此处，就听闻一声惨叫，原来中年道人已从两名死尸的脖颈处抽出了长剑，将仅余的一名手下钉死在地，最为可怖的是，他最后的手下断气之时，两名死尸方才着地，由此可见，对方的出手是何等之快……</p>

中年道人的问题竟与方才毫无二致：“你们是甚么人？”</p>

黑衣人首领只感到心中涌起阵阵寒意，声音也已有些发颤：“夺命四……四杰。”</p>

中年道人点了点头，道：“听闻夺命四杰的老大林飞擅使一十三路快剑，今日一见，倒也还算了得。”</p>

林飞面有惭色的说道：“在下这点微末功夫，实是入不得方家法眼。”</p>

中年道人道：“你四人也算是江湖上成名的杀手，应该知道甚么人能杀，甚么人不能杀。”</p>

林飞听了这话，心中不由一寒，知道今日多半无幸，可若是就此逃走，他却又着实不敢，生怕对方也飞剑将自己钉死在地，当下颤声道：“王真……真人恕罪，在下着实不知赵大人是由您在……在保护。”</p>

屋中端坐在书案前的老者，正是奉旨到浙江推行新政的主使官，吏部尚书赵南星，站立他身旁的中年道人，自然便是全真教掌教真人王常岳了。</p>

王常岳道：“你若是说出主使之人，我可以网开一面。”</p>

林飞仿佛忽然在黑暗中见到了一丝曙光，但他犹豫片刻后，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做我们这行最重要的规矩，便是不能吐露雇主的身份，还请王真人见谅。”</p>

王常岳淡淡道：“你，不怕死？”</p>

林飞咬紧牙关道：“怕，世间谁人不怕死，只是在下若坏了规矩，今后又如何能在江湖立足？”</p>

王常岳微微一笑，说道：“这两年夺命四杰在黑白两道上的名头着实不小，想来也结下了不少仇家，今日我不杀你，却只废去你的武功，也算是为武林除去一害，如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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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废去武功后，并非就变成了常人，而是周身乏力，比之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恐怕都有所不如，自己的仇家极多，若是落在他们手里，那可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想到此处，林飞不由得背生冷汗，身子也在克制不住地发抖。</p>

瞥眼见到王常岳提起右掌，缓缓向自己走来，林飞更是吓得连逃跑的念头都忘了，脱口而出道：“是马家的人！”</p>

王常岳回首望去，见赵南星缓缓点了点头，便挥手道：“你自去吧。”</p>

林飞如蒙大赦，匆匆对王常岳拜了拜，便急急忙忙地消失在了黑夜里，心中则暗自下定了主意：这行当自是无法再做下去，今夜便带着积蓄远走高飞，也免得他日再丢了性命。</p>

负责收敛尸体，清洗房屋的衙役退下后，赵南星长长的叹了口气，黯然道：“果然是马家。”</p>

王常岳皱眉道：“虽说马德铭死在了狱中，可一来他本就有罪，二来赵大人又不知此人年纪轻轻的，竟身患哮症，马家的人也着实太不晓事。”</p>

《宋诗纪事》中提到的苏湖熟，天下足，指的正是苏州和湖州。由此可见，湖州一地的粮食产量是何等之巨。而马家则是湖州府最大的地主兼粮商，在当地，不要说是寻常百姓，就是官府中人，都要给马家几分颜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