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庆珍应道：“是。”说完便连忙走上前去为张行端把脉，可他的手指方一搭到对方的手腕上，面色就立时变了。</p>

崇祯问道：“李院使，张爱卿如何了？”</p>

李庆珍神色黯然地摇了摇头，跪地请罪道：“张侍郎心症发作，救治不及，已然卒了，微臣来迟一步，请陛下恕罪。”</p>

崇祯长长地叹了口气，挥了挥手，道：“此事须怪不得你，退下吧。”</p>

待李庆珍谢恩退下后，曹化淳一边着人将张行端的尸身抬了下去，一边便对着曹党众人暗使眼色。</p>

阮大铖会意，上前一步，躬身道：“启奏陛下，思恩侯仗势欺人，当朝辱骂朝廷重臣，致使张侍郎心症发作，死于非命，还请陛下治罪。”</p>

温体仁也出班奏道：“微臣附议，韩非子有云：法不阿贵，绳不挠曲，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按《大明律》，谋害庶民尚且是不赦之罪，更何况今日思恩侯所害的还是官居正三品的朝廷命官，陛下若不严惩，将置《大明律》于何地？”</p>

眼见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周延儒正要上前为陆天行分辨，谁知刑部尚书乔允升却已抢先说道：“温侍郎此言差矣，方才思恩侯的言辞尽管略微激烈，然而终究却也不过是在商议国事罢了，如何谈的上是谋害同僚？本官还在刑部任主事时，便早已将《大明律》背得烂熟于心，可本官并不记得其中曾言道商议国事也算是触犯律法了啊？”</p>

在人屋檐下，怎敢不低头？身为东林党人的乔允升，当年在东林领袖赵南星的授意下，不得不为赵南星谋害彼时尚且关押在刑部大牢的陆天行之事开了绿灯，可当事后陆天行查清真相，却选择得饶人处且饶人，放了他一马，因此乔允升便牢牢地记住了这份恩情。</p>

崇祯心中却是一动，暗道：据朕所知，乔允升乃是东林党重臣，何时竟也投靠在了思恩侯麾下？</p>

能言善辩的杨嗣昌躬身道：“启禀陛下，思恩侯方才每句言语，皆是在议论国事，并未攻讦张侍郎私德分毫，又如何谈得上是谋害同僚？我朝自太祖皇帝立国起，便始终鼓励文官要勇于进言，以免君上偏听偏信，如若陛下今日惩罚了思恩侯，日后又有哪个忠心耿耿的臣子还敢在殿前议论国事呢？”</p>

洪承畴本来还想替陆天行分辨几句，可他见杨嗣昌这番话不仅巧妙的选择了避重就轻，而且还搬出了太祖皇帝的祖训，那自己也就无需再多言了，因此洪承畴只是出班躬身道：“微臣附议。”</p>

陆党众人自是尽皆选择了附议，东林党人思量着自己的党魁赵南星即将身陷囹圄，尚且需要思恩侯来搭救，于是也纷纷站出来附议。</p>

崇祯心下却不禁更是恼怒：朕先前还有些不解，为何思恩侯定要纳赵南星的女儿入府，原来是想连带着将东林党人也一并拉拢过来，好啊，如今他终于算是得偿所愿了。</p>

国子监祭酒刘鸿训方才虽然力阻皇帝为陆天行封侯，但他却是个耿直的人，思量片刻后，刘鸿训也上前一步，躬身道：“老臣亦以为，今日之事，并非思恩侯之过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