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陆顺还在家里跟沙沙一起吃早餐,就听到外面乱成一锅粥,他四姐腿快出门看热闹去了,杨陆顺见沙沙也坐不安稳便笑着说:“看你急得,想去凑热闹啊?你身子沉了许多,走路什么的千万莫慌,要注意些知道么。”
沙沙正要说话,猛可里听到一声嚎啕:“我的天啊,这叫我怎么活呀!”唬得他们俩口子一楞,沙沙手里捏着筷子也没来得及放就起身往外走,杨陆顺只得紧走几步追上去,一把扶着沙沙的胳膊埋怨道:“刚说了叫你注意注意,不就是隔壁邻舍两公婆吵架么,还值得你......”沙沙却是一脸兴奋地说:“咳,天天闷在家里没意思,不就指望看看热闹吗,听动静不是小事,嘻嘻。”
俩口子出门左右一看,原来是马党委家有事,门口都已经围了一堆人了,想来那声哭号就是马党委爱人了,沙沙见人多也不敢凑得太近,只是站在门口张望,一手叉在后腰,一边关注着人民的表情,拿脸挨近杨陆顺悄声说:“是老马家,十有是老马在外面风流快活让他爱人知道了。我听易姨说那老马最骚了,新平村就有几个亲家母(南平土话,姘头的意思)。”杨陆顺皱着眉毛轻声责备:“胡说什么,莫在别人后面说长道短惹是非!”他四姐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一脸苍白地跑过来说:“啊哟,作孽作孽,那马党委淹死了,乡上卫书记谢乡长都在......”杨陆顺心里一紧,说:“姐,你看好沙沙,我再去问个究竟。”撇下她们两个女人就分开人群进了屋子。
果然卫书记和谢乡长周副书记等领导都在,老马爱人已经哭得眼睛翻白瘫在了床上,几个女人在安慰着,杨陆顺顾不上跟几位领导一一打招呼,径直问道:“卫书记、谢乡长,发生了什么事情?”
门口围着的人基本就是住在家属房的,大家都很熟,七嘴八舌头地说了起来,反倒没听清楚,不过马党委的死已经肯定了。卫书记脸色铁青,心里烦躁已极,站起来冲门口那堆人挥手驱赶着说:“都散开了,围在这里做什么,我们这里商量事情呢!”
老周等人便也:“大伙都散了,莫在门口吵着了卫书记,知道是什么事就行了,散了吧啊!”
没想人却是越聚越多,还有不少附近得到消息的人纷纷赶来看热闹,谢乡长难得一脸严肃,悄声对卫书记说:“卫书记,这里有人看住老马家属就行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看得开个会,怎么着也得把老马的后事准备准备了。”卫书记点点头说,一言不发就往乡政府走去,谢乡长等都跟在后面,杨陆顺则悄悄打听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一黑清早就有新平村的治安主任到派出所报案,说是在幸福渠里发现一具淹死的尸体,等派出所的民警做了简单勘察,认为是死者骑自行车不小心冲下了沟渠,额头还有撞伤的痕迹,应该是在沟渠边的树上撞晕了才淹死的,初步估计是意外事故。尔后村民把尸体捞起一看,竟然是马党委!
到了乡政府大会议室,党政领导基本到齐,派出所的一干人等也不久就到齐,宋所长把现场勘察情况、调查情况原原本本跟领导做了详细汇报,最后肯定地说:“卫书记,我们派出所一致认为,是意外事故而不是他杀,当然也不是自杀了。”
会议室出现了短暂地寂静,卫书记把烟蒂死劲地碾碎在烟灰缸里,怒气冲冲地说:“好个老马,又是喝多了酒,都不知道批评多少回了,在村里少喝点酒,他就是不听。这下倒好,把命都送在了酒上!我要明确一条纪律:乡上党员干部下村,严禁大吃大喝!”说着拿眼睛狠狠地扫了一圈,不少喜欢在村里喝酒的人都心虚地低下了头,心里暗暗诅骂老马死了都还要害人,下村不准吃喝那还有个屁的劲啊!
谢乡长咳嗽了一声说:“卫书记,老马都已经过(死)了,就别在小事情上追究了,何况宋所长调查得清楚,老马昨天是因为新平村会计过生日才喝酒的,人情往来也无可厚非。是吧?宋所长,你肯定这不是刑事案件?”说着看着宋所长,宋所长忙不迭地点头说:“请领导放心,我们是经过科学细致地勘察现场后得出的结论,这是一起意外事故。再说老马平时人缘儿挺好的。”
谢乡长征询着问:“卫书记,既然是意外,那么我们是不是着手办老马的后事呢?入土为安呐。”
卫书记想了想,还是不解气,拍着椅子扶手说:“老马虽然过了,我还是要批评他,这叫我怎么跟县委汇报啊?传出去我们新平就丢人丢大了,堂堂一个党委委员醉酒淹死了!因工殉职还能为家属后人争取点利益,这倒好,开追悼会都不知道怎么写悼词!”
老周心情沉重地说:“老马啊老马,早听卫书记的话也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了。唉,我跟老马共事多年,感情还是蛮深的,卫书记,就让我带着同志们操办老马的后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