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那黑暗的火焰将神木部族的族长整个人都吞噬了进去,但正如过往黑火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它对人体的血肉并无损害,众人也看到了神木族长的身躯上并没有受到任何明显的伤害,皮肉肌肤在黑火中几乎都是完好无损的,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
然而神木族长在那黑色火焰中,尽管身躯无恙,但整个人却仿佛受到了人世间最可怕最恐怖的痛苦,他嘶嚎着、怒吼着、哭喊着,将所有蛮人最看重的血气刚强都抛之脑后,似乎在他此刻所遭受的痛苦已经完全摧毁了他的意志。
到了后来,他甚至已经站立不住,摔倒在地面上不停痛苦地翻滚着,挣扎着,甚至在绝望中开始向那个可怕的黑袍祭司哀告、求饶。
然而,陆尘就那样站在那儿沉默不语,一动不动,黑袍遮住了他的身影,白骨面具则是挡住了他的面容,人们所能看到的只有他一双黑暗深邃的眼瞳和那燃烧的黑焰。
就这样,在所有人惊骇而难以置信的目光里,神木族长就这样被附身燃烧的诡异黑火,在没有烧坏他血肉肌肤和衣物的情况下,慢慢地死去了。
他的尸身扭曲到了极点,身上也有许多伤口,但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那些伤口都是神木族长自己硬生生抓裂开的。究竟是要怎样可怕的痛苦,才会让一个蛮人陷入如此绝望的境地?
当最后的哀嚎声也渐渐低落下来,空气中充满了仿佛凝固一般的僵冷,几乎所有人的目光中都有恐惧,甚至包括那些站在一旁的黑火部族战士。
再没有人会质疑这个黑袍祭司的身份,因为这种可怕、残忍、凶恶且令人窒息恐惧又神秘莫测的手段,正是千百年来南疆荒原上最令人敬畏的巫术。
而当黑火散去的时候,当陆尘的双眼在白骨面具背后再次清澈明亮地看着地上那个扭曲痛苦的尸首时,他的瞳孔似乎也微微收缩了一下,仿佛回忆起了多年来那曾经对他纠缠不休的痛苦回忆。
※※※
“下一个。”
冷漠而又平静的声音从白骨面具之后传了出来,回响在这片营地中。
一旁的两个黑火战士冲上前去,片刻后拖出了一个神木部族的蛮人男子,摔在陆尘的身前。
当那个蛮人抬头的时候,便感觉到有一片阴影笼罩而来,那穿着黑袍的祭司出现在他的身前不远处,似乎挡住了所有的光线,让他觉得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
这个蛮人的口中发出嘶哑的声音,谁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又或者他根本什么都没说,不过在他要进一步举动之前,陆尘却忽然开口道:“等一下。”
随后,他转过身,目光落在了刚才那具尸首上,又指了一下刚才被这个死去的神木族长认领的女人和孩子,冷漠地说道,“这些人带到一旁,回去就分给族里的战士。”
黑火部族的蛮人战士中顿时响起一片欢笑声,而神木部族的人群里则是一片悲愤和绝望之色。
但这丝毫不能改变什么,在那些女人的哭喊声里,她们被带到另一边。
然后,陆尘转过身子,看向刚才那个蛮人,道:“到你了,去认人吧。”
那个蛮人身子颤抖,好像已经迈不动脚步。
陆尘淡淡地道:“认领过来还有希望救,不认人,她们就一定会被分走。”
那蛮人面如死灰,整个人好像都已经没有了生气一般,但最后终于还是去那群部族女人那边认领了一个女人和一个看起来还尚在襁褓中的孩子。
那孩子似乎才刚刚出生没多久,整个就是小小的一团,被一张兽皮包裹着,抱在那个同样是全身颤抖并泪流满面的女人怀中。
不知为何,当陆尘看到那蛮族女子哭泣的眼泪还有那个孩子时,他的心中忽然悸动了一下,有那么一个瞬间,他能够那样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深心里的某处似乎柔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