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弄出来的烈酒把自己灌倒了。”关欢嘿嘿笑着,说:“放心,不是借酒浇愁。”
戴云牙痒痒地,如果这个时候她的手边有把骑兵剑,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朝着关欢砍去,哪怕她明知自己这个莲叶剑彭既的高徒比起关欢来相差太远了,哪怕是莲叶剑彭既本人,现在都未必是关欢的对手了。不过,关欢的嘴坏是出了名的,戴云也觉得似乎没有必要和这么个人一般见识。她问道:“那么……车马还没准备吧?还要多久?”
关欢收起了玩笑的神情,认真地回复道:“来宾的那些侍从现在正在热闹,马厩和停车场那边一下子没办法脱身。我已经吩咐从戴府借两辆马车,直接从后院库房那边的门进来到这里。大概小半个时辰吧。卫队倒是随时可以出发。”
“把叶韬先扶进房间吧。”戴云无奈地说。考虑安全的因素有之,其他因素也有,他们今天只是名义上在宁远洞房而已。那么多的来宾和他们的侍从充斥着经略府,在宴会结束之后连人走没走光都没办法统计明白,很难说会不会有居心叵测地人在经略府潜伏下来伺机而动。而且,在今天的婚宴之后,加上两家派发出去的各色礼物的消耗,差不多半个宁远都是醉醺醺的,这种环境实在是不能让人放心。只要等到车马准备好了,他们就将回到原先落脚的那个山庄。
将叶韬平放在床上,在房间里燃起清神醒脑的熏香,为叶韬脱掉鞋子,解去外面的衣物,戴云居然有些觉得,似乎这些不怎么干,甚至可以说从来没干过的事情,倒也不是那么让人讨厌。熟睡中的叶韬和他平时所表现出来的气质很是不同。平时的叶韬虽然温和亲切,不怎么摆架子,但各种繁杂的事情需要做,各种各样的事情需要考虑,让他始终处于一种思考的状态。这样的叶韬展示出来的是一种独特的锋锐,一种并不咄咄逼人却能够让人信服的力量。而熟睡之后的叶韬,却是那么安静。而这种安静里,却又好像隐藏着些别的什么。戴云觉得,哪怕在安睡中,叶韬也不是放下了所有的担子,放下了所有复杂艰深、在这个世界上可能只有他能够经手的工作,得到一种难能可贵的平静。叶韬的眉头摆着一条几乎不会被察觉的弧度,让他那平静的表情里掺合着一点点的讥诮,是在想着些什么吗?或许是某种自嘲?
第一次观察自己的丈夫,戴云觉得很是有趣。从现在开始,她有足够的时间来了解这个有趣的人,但是,她的嘴角却也弯成了自嘲的弧度。她推开了房门,露出一条窄窄的罅隙,她冲着在门外等着她的任何吩咐的已经是营正的石榴说道:“石榴,给我温壶酒。一点点就行,再给我弄点牛肉来吧……”
“是……”石榴目前的神态可以称为“石化”,她一下子被弄懵了,完全想不明白,自己的这个向来很有些特立独行的小姐又要搞出什么花样。但她还是不折不扣地以最高效率完成了戴云的吩咐。
戴云在房间里的桌子上摆开了和自己同龄的女儿红,摆好了牛肉。她一边端详着安睡的叶韬那独特的神态,听着叶韬的均匀稳定的呼吸声,一边喝着酒,一边吃着还带着余温的上好的盐水牛肉。以自己的丈夫的睡姿下酒,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