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猴爷一直想知道的,因为他是真的没办法进去,可好奇心如他,根本就停不下来去想,这一想就馋的不行。
“大恐怖。”
“多大的恐怖?”
“让人浑身颤抖的恐怖。”
“可是我为什么进不去?我已经把精神护盾撤了。”
“因为你无所畏惧。”
猴爷一巴掌拍在自己脑袋上……无所畏惧啊,对啊!这个魔法阵的基础构成就是提取潜意识里恐惧来具象化,可猴爷怕什么?他怕个屁啊!没有恐惧自然就无法构成魔法阵的启动标准,当然进不去……
老法师笑眯眯的看着猴爷,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坐在那就和猴爷分起糖来,一边分还一边说:“而且你进去也没任何好处,魔法阵可抵御不住你的冲击。”
嗯……是的。魔法阵是有承受极限的,猴爷如果能够进去,看到什么可怕的事情,然后一个控制不住,那就得直接爆掉潜意识壁垒,接着魔法阵殉爆什么的肯定会发生,最后说不定还得造成魔法事故什么的。
“你呀,心性还是有问题。”
“老头你胆子好大啊。”
“你打死我呗,反正我都一百七十多岁了。”
“算了,看你可怜兮兮的。”
“哈哈哈,其实你倒不如安稳的当一个观察者,一个沉在最深层的观察者,去看那些像主角一样的人怎么发挥自己的能力。不去插手、不去多嘴,默默的、静静的加入他们、体会他们,放下你的担子和架子,深深影藏自己,然后……”
“扮猪吃老虎。”
老法师斜眼看着猴爷:“然后从经历过的故事中去品味这个世界。”
“灵魂是什么?”
“是一种力量,是你的思维、是你的记忆、是你的情感、是你的一切的内在,躯体只是束缚灵魂的牢笼,但你除外。我能看见你的灵魂太浅薄,如果脱离了你的躯体,它将不复存在。”
“老头……你这么说话是要挨揍的。”
“我十四岁成为传奇法师,比塔娜还要早。当时被人称为大陆最有潜力的少年。我的老师、亲人、朋友、同学都告诉我说,你绝对会成为最强大的法师。久而久之,我也就认为我自己是最强大的法师,直到我三十岁时用一个假的身份去参加了一个低级的佣兵小队。”
“佣兵小队?”
“对,那个已经淘汰的职业,但是在一百多年前却是非常的红火。”老头捏着胡子,眯起眼睛回味着过往:“他们在各种地方寻找悬赏和任务,靠着完成任务的佣金来生活,是一群可怜的为了生活而卖命的人。”
“你继续。”
“我加入的那个小队是最低级的佣兵小队,里头有一个半吊子的剑士、一个小偷、一个亚人猫女、一个被驱逐的低阶牧师,他们想要一个魔法师,但魔法师的身价太高,他们请不起,直到我加入。”
“你加入?你特么是传奇法师好么。”
“是的,三十岁时,我已经是大陆第一魔法师了,精通七个系的魔法,还自创了十九个高阶法阵。但我加入他们的时候,身份却只是一个拿着枯枝法杖的野生小法师。”
老头眯起眼睛看着天空:“你可能不相信,那十年的旅行,是我这一生最宝贵的财富。我们每天都分头去接一些零碎的工作,换取微薄的报酬,然后窝在一家酒馆的阁楼上,分配着可怜的黑面包和一点点肉。我们的脚步横穿了整个大陆,贩卖过苹果、抢劫过地精,甚至还假扮皇帝的特使去偏远的乡下行骗……灵魂的升华,不是看你究竟有多么强大的力量,真的。只有你经历过那些你没经历的事情之后,你才能真正的面对自己。我虽然一直在暗中保护他们,但我仍然看过我那个虽然实力不行却一直保持硬汉作风的队长,半夜偷偷起来到小饭馆的后街的垃圾桶里翻出一块已经有些发臭的肉边哭边吃,但第二天他仍然把自己的口粮分给了生病的小偷。”
老法师眼神平淡,但眼底却带着浓浓的怀念:“你的浅薄在于你并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在以一种怎样的方式运行着,因为你可以改变它,让它变好或变坏,你太强大了。但强大的躯体会让灵魂变得孱弱不堪,身体是你灵魂的牢笼。为什么我们见过的闪光都是从那些看上去弱不禁风的,甚至是低贱的连狗都不如的人出现的呢?因为,身体遏制住了你的灵魂,你不需要去思考、不需要去取舍、不需要去体会,灵魂没有了历练,自然浅薄脆弱。”
猴爷微微皱起眉头:“后来呢?”
“后来,小偷还是病死了。”
“你不能救他?”
“没有哪个世界有复活术这个法术!”老头哭笑不得:“你想多了,死亡是自然的选择,法师是不可以违背自然的。”
“他死了之后,队长觉得很愧疚,他觉得他保护不了我们,小队就这么散了。猫女回到了悬崖之城成为了街头给人算命的流浪者、低阶牧师则去了某个乡下,娶了一个跛脚的村妇并在小教堂里成为了一个普通的牧师、队长背着剑去参军了,后来战死在拉布拉维斯前线。而我回到了原来的地方,恢复了以前的身份,然后悄悄的托人给我的队友们送去了一大笔钱。再后来……就没有后来了,不过你看那个胖子。”
大法师指着远处背着手站在那眉头紧蹙一脸正经在维持法阵稳定的传奇法师:“他是牧师的孙子的孙子。”
“你还是挺照顾他的嘛。”
“他很努力的,我可没照顾他,今天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努力来的。”老法师摊开手:“虽然我也帮了他一点。”
“还是的嘛。”
猴爷扔掉烟头:“不管怎么样,谢谢你了,我会去思考你说的话。”
“你不必照做的,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不一样。”
“废话。”猴爷笑着走到魔法阵前:“她们还有多久才出来。”
“这个时候,没有动静才是最好的动静,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