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靠在半旧的沙发转椅上,白迟的两只脚跷放在桌子上,鞋油擦过几遍、亮得简直可以当镜子用的一双皮鞋有节奏地晃动着,而他自已则半闭着双眼,右手指缝间夹着一根抽了一半的哈德门香烟,时不时嘬上一口,显得非常惬意,不仅如此,嘴里边还哼着京戏,‘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虽然荒腔走板,让人听了得捂耳朵,而他却是乐在其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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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提着一个暖水瓶推门儿从个边进来,看到白迟的样子皱起了眉,脸色也沉了下来,“还唱,还唱,你就知道唱!”把暖水瓶在墙角放下,抓起桌上的一本书重重地打在白迟的脚上,白迟没有防备,脚从桌上掉了下来,人也差没从椅子上摔下。</p>
“哟,姑奶奶,我怎么啦?怎么这么大的气儿?”</p>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被白迟相中且天天猫在同一个房间里的女人能是什么样?这个翠明着是白迟的秘书,实则却是白迟的情妇,两个人早已出双入对,勾搭成奸,若非这样,一个普通职员怎么可能对老板如此无礼?</p>
“连着三天没有客人上门,生意这么差,照这样下去都要喝西北风去了,你还有心情唱戏!”翠伸指着白迟的鼻尖儿斥骂道。</p>
白迟却是并不在意,一方面是他的脸皮其厚无比,拿锥子去扎都冒不出血来,另一方面这是来自姘头的指责,打是亲,骂是爱,骂得越狠,他心里就越舒服。</p>
“嘿嘿,姑奶奶,用不着那么担心,没有不开张的油盐店,我在这里开侦探社这么多年了,连着没生意的时候又不是第一次碰上,这不都过来了吗?放心吧,生意会有的。”嘻皮笑脸,白迟搂着翠的肩膀哄劝着。</p>
“切!那是以前。以前你那么混日子没问题,以后你还混的了吗?”一晃肩膀把白迟的手抖下来,翠嘴角一撇,摆出个不屑的神情。</p>
“怎么就不能混了呢?我的本事难道你还不了解吗?”男人最不愿意听的就是女人自已没本事(包括床上和事业上),在这个问题上白迟必须要争。</p>
“我就是知道你的本事才这样的。以前你能混,那是因为别人也没多大本事儿,你靠着捡漏,劫活儿可以蒙钱混事,可现在呢?贝克侦探社来了江大侦探,人家江大侦探是什么人?皇家大侦探,连洋人堆里都有名的大侦探,刚到北平没有两天就连破两个案子,而且还上了报纸,客人多的恨不得把门槛踢断。不见高山,不显平原,人家有这样有名的大侦探坐镇,以后谁会来找你这个角色!”</p>
翠倒也不是胸大无脑的花瓶女人,心里还有几分心计的,这几句话出来有条有理,并非胡搅蛮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