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件案子,陈万仁很上心。死一个丫环在他而言算不上什么大事,无非是花几个钱抚恤家属的问题,在农村,或许连一买一头牛的钱都用不了,以他的家产,九牛一毛都算不上——问题在于这是凶杀案,而且还发生在内宅,案子一日不破,凶手一日不被抓住,陈家就一日不得安宁,今天死的是一个丫环,谁知明天噩运会不会落在自已头上?</p>
所以,一听我们有最新的案情进展要谈,马上便在书房和我们见面。</p>
汇报当然还是由李茹男来进行,作为一名侦探文学的爱好者,她在叙事描述还有气氛渲染上非常有自已的特,所谓文似看山喜不平,在她的描绘中,原本平淡的故事变得扑朔迷离,听得陈万仁是眉头频锁,而当李茹男讲到她把找到的证物交给孙福堂,孙福堂的态度却是非常消极时,陈万仁的表情明显变得很不愉快。</p>
“胡闹,我的家人怎么可能会做杀人害命这种事!来人,把孙警长请来。”如果那个发簪真是陈家的,也就等于他的家人和这起命案有关,他是豪绅地主,地方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可以接受这样的猜疑,有凭有据也就罢了,但人家已经讲明发簪是一个货郎的,还这样无端猜测算什么道理?</p>
话吩咐下去,不大会儿功夫,孙福堂便来到书房,见到我和李茹男马在屋里,马上便明白了怎么回事,单看李茹男带着讥讽的冷笑,也知道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p>
“陈老先生,找我有什么事?”</p>
“哦,听茹男讲,她找到了凶案第一现场,而且发现了一件非常关键的证物,现在证物在你那里,不知道能否让老朽看看?”陈万仁终究是一个有身份、有涵养的老人,心中虽然不快,但表面上还保持着应有的分寸。</p>
“噢,当然可以了。我本就想把这件证物拿给陈老先生鉴别,看是否是府上的东西。”陈万仁当面提出的要求,孙福堂没办法拒绝,既然不能拒绝,那就索性表现得主动一些好了。</p>
取出凤头发簪,孙福堂双手递在陈万仁面前,看到这一幕,李茹男的嘴角撇了撇,鄙夷之色一览无余——牛,这时候怎么不牛了?看人下菜碟,还不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人!</p>
接过发簪,取出老花眼镜,陈万仁仔仔细细的查看,他出身世家,家学渊源,又曾经是兴隆县的父母官,对珠宝玉器的鉴定自然有一定水平,这件发簪又是这件凶杀案的关键证物,所以他看得格外认真。</p>
查看良久,陈万仁轻嘘一口气,伸手把老花镜摘了一下,“孙警长,这不是我们家的东西。陈家虽算不上豪门巨富,但这种三流货色还不至于放在眼里。”他的表情倨傲,声音虽不算高,却透着一种骨子里的自负。</p>
的确,最多不过卖几块银元东西,在他这样的人眼里当然毫无价值,不要买,白送给他也不会要。</p>
这就是真正有钱,有身份的人,那份骨子里的傲气,不是装就能装出来的。</p>
“是,是,我就知道这不是府上的东西。”孙福堂满口称是,他又不是傻子,就算心中还存疑问,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没凭没据胡猜乱想,陈万仁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那是会咬人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