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立春(1 / 2)

 嘭!

宁凡扬手,将女子手中的羊脂玉簪打落,眼神顿时冷漠了很多。

轿子中的气氛顿时变得十分压抑,有些发寒,像是刚从冰窖中捞出一般。

女子心在噗通乱跳,久久不能平静,而宁凡也是惊的脸色泛白,险些让这女子真的自杀。

两人静默的待着。

直到女子抬起了眉头,冷峻的侧脸上,没了半点血色,兴许是吓得。

她冷漠的看了宁凡一眼,眼神无情,徐声说道:“你不是让我死吗?”女子说话声音很轻,柔软无力,但却是听得宁凡心中打颤。

原来,这女子,并不是他过去所认识的‘柳宗元’。

因为这女子是个狠角色。

很多人说过这样一句话,女人要么不狠,要么狠起来不女人。

恰如刚才那般,若宁凡不出手阻拦,女子真会将玉簪刺入脖颈,进而暴毙。

这并不是宁凡想看到的结果。

“你知道,那不是我的本意。”宁凡凝声说道。

宁凡身高七尺,他半蹲着,与女子对视了几眼。

两人目光接触在一起时,像是能擦出火花一般。

“可怜人到底该死不该死,谁都说不明白。我过去做错了很多事,助纣为虐也好,丧尽天良也好。但谁能保证,这一辈子都只做好人,不与人交恶。”

晶莹剔透的泪水,再次在宁凡的眼眸子里打转,女子心情平复了很多,但神情却也是变得冷漠了些许,像是个无情的刽子手一般,软弱无力的声音,却又暗藏无尽的杀意。

谁能没犯过错?

这句话,在宁凡心里留下了印象。

宁凡沉默良久。

他自认为这一生活得问心无愧。

至少……前十五年活得问心无愧。

杀了该杀的人。

虽说有些仇没报,但只要他还活着,早晚都有报仇的机会。

在杀那些人时,宁凡从未动过怜悯之心。不,该说有过。是在杀智深,杀诸葛瑾之时。

那两人不是宁凡想杀的人。但宁凡比谁都清楚,不杀他们,下一个死的,也许就会是他。

人在世上活着,能保全性命,有时候就是莫大的幸福。

死在宁凡手中的人,真正折算起来,比死在‘柳宗元’手中的人倒是少了很多。但同样,宁凡亲自动手,杀人的次数却是要比‘柳宗元’多了数倍不止。

真正算起来,兴许‘柳宗元’从未亲手杀过任何一个人。

要说罪恶,他宁凡真是要比‘柳宗元’大的多了。

想清楚了这些,宁凡有一种大彻大悟的感觉。

他笑了笑,微微地扬起了头,说道:“我是个杀了很多人的罪人。而你,是个很多人因你而死的罪人。要说罪恶感,也许我应该比你大的多。提心吊胆的生活,你应该是没经历过。为苟活而担忧的生活,你应该也没经历过。直到刚才,你才真正的经历过将死是什么滋味。”

“你说这些话的意义是什么?”

女子稍微皱了皱眉头,眼角泪水干成了泪渍,流不出来,女子索性就拿手绢擦掉。

“说说你的计划。”

宁凡坐下了身子,十分平静地脸色,像是没了涟漪的湖水面,没了半点波澜,宛若一面被磨得光亮的镜子。

昏黄色的太阳,渐渐地滑落下去,被地平线所遮掩。日暮低垂,黑夜至临,轻风竟是变成凉风,吹得行人不由跺脚哆嗦,但也还好。明亮的月色,像是一张银色明盘,被人挂在了天空之上,再大的风,也都是一动不动。硕大的月亮,闪耀着太阳的光辉,将地面青石板照耀至银白,如铺了一层层凝白色的银子,很是玄妙。

而在这主街道上,一顶奢华的轿子,静静地躺在街道正中。行人避开行走。有些脾气暴躁的行人,本欲咒骂,但在见到轿子上的字以后,却也都是避而让之。

因为,这轿子的主人,他们惹不起。

果然。

不远处,小楼阁,诸多灵士,以着十分犀利的眸光,紧锁在这顶轿子上。一旦有任何危机出现在轿子旁边,他们都会毫不犹豫飞出去,护住这顶轿子。

从傍晚谈到深夜,究竟谈了些什么,没人知道。

离开轿子,宁凡牵走马。

宁凡上马,马儿被喂得吃饱,跑起来很有力道。

很快,宁凡便是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公主,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

黑夜中,有人来到轿子旁,问道。

“走!”

冷漠的声音,从轿子中响起。

……

到晨风客栈,已经是子夜时分。

天空上的皎月彻底圆化,明亮通透的白色光芒,将整个大地照耀生辉。

宁凡勒住了马,将马拴在棚子里。

汕尾整理一下衣衫,宁凡就推开了客栈的门。

客栈没了油灯,光线很暗,但外面月光皎洁,倒也是为宁凡提供了便利。

宁凡抹黑走上二楼。

呼!

声若呼啸,并不刺耳。

随即,一盏油灯亮起。

虽说十几日没回来,但宁凡却还是清楚记得,那盏油灯所在房间是她的。

她,青儿。

屋内的倩影在渐渐移动,朝着门外走来,而屋内那盏油灯,却是摇摇将息。

吱呀!

房门被推开,女孩端着亮出泛黄色光芒的油灯站在门前,一时间,竟是无语凝噎。

二楼,光线昏暗,隐约泛黄,在小小的木质的过道上,宁凡和女孩各站一头,对视着。

谁也不愿主动开口说话,气氛变得有些低沉。

泪水在女孩眼珠子里打转,啪的一声,泪水从眼角滑落,如珍珠落地,掷地有声,很是清脆。

紧接着,便是一阵沉闷的抽泣。抽泣过后,便是一阵刺耳哭声。

“青儿,怎么了?”

木青大师披着白色貂袄,点燃屋内油灯,问道。

在灯光映射下,木青看清,屋外的两道身影,便知晓一切。

木青大师没再说话。

吹气熄灯,沉沉睡去。

“我又没死,你哭什么?”

宁凡站在过道一头,与青儿仅有三四米的距离,他淡然的笑了笑,徐声说道。

青儿哭泣着,眼眸如泉眼,泪水如奔流的泉水般,不停地流淌着。

簌簌声,悄无声息,回荡在静寂的黑夜里。

宁凡面带微笑,向前走了几步,青儿抽泣,一头栽进了宁凡的怀抱里。油灯嘭的一声,打在了地上,随即灯火熄灭。

青儿的泪水,浸湿了宁凡怀里的衣衫。

宁凡用手抚摸着青儿的后脊背,揉了揉青儿披落的散发,道:“我这不是好好地吗!”

“我以为,我以为……”

花还没说完,青儿便又是哇哇大声的哭泣了起来。

屋内,木青大师脸上挂着笑容,却忍不住叹息。

他将被子盖在头上,但却不曾想,青儿的哭声竟是这般有穿透力,棉被根本挡不住青儿的哭声,这让木青大师深觉无奈,只得道:“注定不眠之夜。宁凡这家伙,就不能白天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