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儿依偎在宁凡胸口,凉凉的春风,从侧脸吹过。放眼远处天空,原先黯淡无光的天端,竟是露出了几抹凝白色的光芒。光芒形成一道,宛如一霁红霞圣光穿透了狭隘雾朦的遮掩。
星斗罗汉渐渐消失,而如明亮月盘,被清水洗涤成了镜子,反射着太阳燎火光辉的月亮,也渐渐地从天空上退去。取而代之,则是一缕接连一缕的炙热光辉。
大地由暗渐明,鸡犬啼吠,热闹主街道开始有行人过路,马车哒哒驶过,天空低垂飞过的燕儿摇曳着轻动形如三角的燕尾,几处卖早饭早茶的家里,更是升起了炊烟。
一夜未息,青儿安详的躺在宁凡怀中,竟是睡着。轻起的呼声,传入到宁凡耳畔,宁凡将青儿抬腿抱起,送到二楼,将青儿平稳地放在床上。
“这丫头,折腾了一宿,看样子,终于真是累了。”
门外传出的声音,引起了宁凡的注意。
为青儿盖好红白相间,并绣有红花的被子,宁凡便转身,看向门外那人,徐声说道:“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哎……”
木青面色红润,休息该是很好,却也长叹口气,道:“三公主要招驸马,来的多是其他国家的皇亲贵族。我身为灵器师协会一员,自然要早起迎接。”
“嗯。”宁凡点头。
“吁!”
马匹被勒住,僵硬的停在晨风客栈前。
“木青大师,胡媚儿小姐让小的来接您。”
马夫抹掉额头汗水,露出几许笑意,,叫喊道。
早前一天,胡媚儿便通知让他早起,将木青接回灵器师协会,他自是不敢违背。
“这马夫叫张天,四十多岁,说起来真是个可怜人。他女儿叫张颖,正值大好年华,却在前几年好端端地就死了。他女儿死的时候不过才十六七岁。是死在大皇子的下人手中,被jian杀的。胡媚儿遇见他的时候,他正在磨菜刀,想去报仇。被胡媚儿揽住,见他可怜,便将他收留了下来。”
木青青黑着脸,只三言两语,便是将一桩惨案,一个可怜人可悲的故事描述完了。
“为什么阻止他报仇?”宁凡低声问道。
宁凡拳头攥的很紧,骨节在作响,一拳能打爆石头的拳头,可不是玩笑。
“这两年,燕皇一病不起,不理朝政,长年卧在床上。世道也就跟着乱了。这种事,见多不怪,谁会真正管他们这些人的死活。”
木青未尝不恨,但他无能为力,只好旁观。
这时,宁凡走下楼,见那手持马鞭的张天,不由露出几分笑意。
“您……驾马车多少年了?”
宁凡神态安详,徐声问道,而那张天,多年来,风里来雨里去,脸庞被风雪蹉跎的显得很是苍老。
张天拿起拴在脖子上的毛巾,那毛巾被汗渍浸透,有些青黑,就像是一块刚从水中捞出来的抹布一样,他笑着用毛巾擦了擦脖子处汗水,回应道:“差不多十年了。”
“那您可还记得,当初杀您女儿的人叫什么吗?”宁凡表现的谦卑有理,询问道。
“……”
张天的手顿时僵住了,没再说话,只沉默着。
“晚辈没别的意思,只是随口一问。如果您不愿再提旧事,那便是算了。”
宁凡微微一笑,弯腰给张天拱了拱手,继续说道。
这一幕,看得楼上木青有些发愣。
原来,宁凡并非……只知杀戮。
“那狗东西叫周通。”
饶是张天四十多岁,已至不惑之年,却也是狠狠地咬了咬牙,憎恨说道。
杀女之仇,像一根刺,刺入张天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