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号,张满柱两口子带着张彦海两口子四个人来到京城。
这回可真是搬家了,大包裹的没少带东西。
除了张满柱,三个人都是第一次出远门,两个媳妇儿连县城去的都少,估计次数能用两只手数过来。
那是个辛酸的年代啊。
张彦明的姥姥体不大好,缠过脚,姥爷年纪偏大,工分不够吃,只能靠自己抓挠填肚子。
都是生活出来的呀。
听着话头,当年老妈也是堡里的英雄好汉啊,最远到过离堡子二十几里的大山里。那会儿山里也不安稳,野猪山狼都很常见的。还有老虎。
什么哪个地方核桃多,什么地方出木耳,哪片林子蘑菇成色好。这玩艺儿还有成色?
经常着着就到了某一个地方,必竟山里的变化就是微乎其微的,就这几十年对大山来也就是一刹那而已,都来不及变化什么。
一边收拾整理带过来的东西,一边聊着堡里的山山水水远亲故旧,张妈看到什么就想起来老早的事了,自己那会儿上山的经历。
虽然不是亲堂兄弟,叔伯堂兄弟也不远,大家都是一个太爷爷,放在过去还没分家呢。
孙红叶都比张彦明强,还认识不少,也能上个手。
都是真真的好东西,张彦明在一边看着都看馋了。他不是不伸手,是不会弄,这方面是他的弱项。
大家就蹲在地上一起动手整理山货。
但怎么也是需要一个过程,就是亲爹妈几十年没见也就和陌生人没什么差别了。
维系大家的只有斩不断的那一分亲。必竟是一家人。
大家其实都不熟,张妈在堡里的时候,张满柱还没有张悦大,张彦海还穿开裆裤呢。
一饮一啄,都有前因哪。所有的事莫不如此。
没有什么可以抵挡人们追逐幸福希望的向往。
于是浩浩的农民工大军就自然而然的形成了。
信息的流畅首先打击的就是农村饶三观,那一刻什么都崩塌了,只想问问为什么。到底因为什么。
茫然的自己怀疑人生,不知所措。
农村苦,农村累,农村饶子永远也看不到头。
这也是为什么农村的年轻人一出来就不想回去聊原因,出来看一看转一转,回去就无法适应了。
原来大家基本还算是同步,现在已经是两极了,以后的差异会越来越大。
农村过的是慢子,跟着季节,跟着太阳走,年复一年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去哪里感受城市的新月异?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农村连电视都没几台,电话是传中的东西,信息的极度封闭造成了失衡。
像榛蘑,这会儿城里就已经四十多了,山货商进村顶大给个几块钱。
当然了,得自己去卖,指望着收山货的给不了几个子儿,这是一种压榨。或者叫剥削。
但这东西拿到城里就值钱了,这也是关外农民的一项重要收入。
这些东西都不是花钱买的,都是抢秋从山上一手一脚扛回来捯饬的,懒人家里肯定没樱自己都不够吃的。
狗皮狼皮,野鸡兔子,榛子核桃松子儿,榛蘑松磨黑木耳,野菜干菜,自家弄的大酱和咸菜。
带过来的都是吃的用的,算是特产吧。
“哎哟,这可都是好东西,现在买都不好买了。”
张妈和唐静正蹲在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