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建议的刘柄森兴冲冲地来到了董家沟子,然而,当他看到了村里的现状之后,心里却又哇凉哇凉的,为啥?别小看这不到二十亩的耕地回归,想要完成起来,同样难如登天,不仅如此,村里现在还有好几处宅基地的申请,不用问,这些申请,全是正当的申请!
我的任务是来使耕地回归,怎么刚一做这个村长,却又要面临新宅基地的批复,不要这么玩儿我好不好,刘柄森突然觉得头上压力山大。
想要让土地回归,无非就需要他逆着当初的违规去做事,但这却是一条走不通的死胡同!违规批复的宅基地上,现在都建好了房,里面还住了人,你能说为了让耕地回归,就去扒了人家的房子吗?还有,村里到槐树岭的那条路,确实是因拓宽占用了一些耕地,可是,那条村公路看在刘柄森的眼里,仍然窄得可怜,你能说把修好的路再切一半下去吗,到时候恐怕全村人都会跟他急眼吧!
最后,村里唯一的一处富裕建设,就是村西头的板栗收购站,这处地方占了一亩多地,然而,如果村里没有这么一处地方,你让大家的板栗成熟之后,都烂在家里而卖不出去吗?这处地方同样是动不得!
然而,刘柄森年轻有冲劲,知道眼下的事情自己闷在屋里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个道道,索性去请教几位熟识情况之人,他第一个找的,竟然是前任村长董泰平!
刘柄森来到董泰平家的院子时,院门是开着的,他抬脚进了院里,向里面喊了一声,“老村长在家吗?”
不多时,只见中间那道门被慢慢推开,出来之人,不是董泰平是谁?董泰平看到来人是刘柄森,先是一愣,然后轻轻摇了摇头,“进屋坐吧……”稍一迟疑,董泰平又道,“老村长这话以后就别提了,说出去丢人!”董泰平确实觉得丢人,如果他的村长是正常卸任的话,他老村长这个称呼带进棺材他都觉得无所谓,但自己这个村长却是被免职的,再被别人这么一喊,他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呵呵!”刘柄森干笑了一声,在他看来,董泰平的去职,完全是县里为完成大学生村官的政(治)任务造成,说起来,他这个既得利益者,也算是半个帮凶,想到这里,刘柄森显得有些不自然,讪讪地道,“您在我的心中,永远都是老村长,我这是来向您取经的,可要不吝赐教哦!”
“到我这里喝喝茶,或者聊聊天,我欢迎,要是说到取经,你是拜错了门,我真没啥可说的。”董泰平拒绝得很干脆,不知道他是因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而不愿意去讲,还是因为他确实也没啥建设性的意见,总之,就这么拒绝了。
刘柄森进到屋,到炕上坐下后,董泰平老伴儿连忙出去泡茶,董泰平则是拿出了一包烟,取了两支,与刘柄森分别点上,他这才近距离地端详起了刘柄森来。
实际上,村长交接的时候,董泰平匆匆与对方照过一次面,只是,那个时候,他心情非常恶劣,对这位新村长也怀着很强烈的抵触之心,根本就没拿正眼看过他。
再次见到刘柄森,董泰平终于对他有了较直观的认识,刘柄森属于瘦小型身材,一只无框的眼镜架在鼻子上面,一张较黑的脸,露出憨直的笑容。
“到村里住得习惯吗?”董泰平淡定地问道。
“挺好的,家安叔的家里挺干净,饭做得也不错,让老村长费心了!”董家沟子村没有招待所之类的地方,通常县里有人临时住下,多是住到房子富裕的村民家中,然后村里会给这户人家一定的补贴。刘柄森来到了村里,就住在了董家安的家中,他家人口比较简单,一儿一女,都在外面打工,只剩下老两口守在村里。
这个时候,董泰平的老伴儿端着茶壶进来,为刘柄森倒了一杯水,后者连忙起身接了,然后将茶水放到了炕沿儿之上,嘴上说着感谢的话。
“小刘……村长的家,是哪儿的,让你一个大学生到我们这么偏远的村子里,不知道能不能习惯?”董泰平的老伴儿泡完茶后,也一盘腿儿,坐到了炕上,说不上热情,也说不上冷淡。
“大妈您说笑了,我也是农村出来的,老家就在石拔子村,又哪里不习惯农村生活,生活方面您不用操心,只是,我工作时间不长,没多少经验,所以,这才求到了老村长这里嘛!”刘柄森说完,有些紧张地看着董泰平的反应,让他失望的是,董泰平根本没有接他话的意思,只是坐在那里闷头吸着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