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呆的看着镜中的佳人,努力的挤出一丝浅笑,只是合着那恣意而流的情泪,却怎么也是显出一份凄婉。笑容渐渐敛去,腮边挂着的泪滴晶莹,烛火的映照下,犹如两粒珍罕的宝石。
这般美丽的姿容,曾有多少人为之痴迷。可她只想让那心中的人儿能看上一眼,哪怕只有一眼,她曾经多么的期望,那双清朗的眼睛内,也能泄出一份痴迷。她曾以为终有一天会的,终有一天会的。可是现在,这个梦想却突然离得如此之远。远到明明尽在咫尺,却怎么也走不过去……心中情伤不能自抑,蓦地伏案大悲。
门外传来一声轻叹,媚娘的声音响起“女儿,杜衙内来看你来了。”漪月啜泣中,身子一颤。缓缓抬头,昔日明媚的眸中,不再有光彩,呛呛然透着一层灰色。头也未回的道“请杜衙内稍候片刻,女儿这便出来了。”
门外的脚步声远去,漪月脸上的凄迷渐隐,代之而起的却是一份决然。待到救得肖郎出来,这份花容月貌也便自毁去,不再显现人间。她,只为一人绽放,只为一人而美丽。
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镜中的容颜,转身走出房门。门外风急雨狂,阴霾的天空一如她此时的心情。
进到别厅,杜琼一身白衣,轻摇折扇,静静的坐在上首。闻听脚步声响起,扭头看来,眼中不由的闪过一丝惊艳。佳人非是只在欢笑时美丽,便是那一颦一蹙,俱是风情无限。此时的漪月心中悲苦,泫然欲泣中,更显一份娇柔,使人平添无限爱怜。
哈哈一笑,杜琼起身抱拳,朗声道“月儿深夜相召,可是已然想的明白,要给杜某一个答案了吗。”说罢,手中折扇忽的急摇几下,得意与激动之情尽现。
漪月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先是微微一福,方才轻声道“奴家蒲柳之姿,能得杜衙内看重,自是有幸的紧。只是,今有一事相求,若是衙内能帮漪月做到。漪月便梳起辔髻,愿做衙内房内人。”
杜琼眼内闪过一道狂喜,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月儿只管讲来,这成都府内若说某做不到之事,怕是不多。更何况是美人儿相求,杜某定当为你办的妥妥帖贴便是。”说着,已是近身向前,轻轻拉住漪月的柔荑。
漪月闻言一喜,待被他握住玉手,身子忽的一僵,随即努力平复心中的厌恶,任他握着。抬头紧紧盯着杜琼的眼睛,缓缓的道“衙内这般错爱,奴家很是感动。如此,便请衙内救出肖二郎,当他远走高飞之日,便是奴家进的杜家大门之时。”
杜琼满面的痴迷,不停的点头。只是忽的反应过来,满面笑容顿时敛住。心头的嫉妒霎时如同毒蛇噬咬,狠狠的甩脱漪月的小手,在厅中来回的急走。呼吸急促间,蓦地停住步子,回头怒喝道“你可是为此才答应嫁与我的吗?他便让你值得如此牺牲?你说!”
漪月面色平静,淡淡的看着他道“衙内何必计较这许多。衙内要的是奴家的身子,只要衙内做到此事,漪月绝不食言。”
杜琼面色铁青,头上青筋崩起,狠狠的盯着漪月。二人俱不说话,只是静静对立。良久,杜琼突地大笑起来,笑声如同受伤的野兽嚎叫。转身大步向外走出,漪月静静的望着他,一颗心却是不断的下沉,下沉。
杜琼走到门边,突地站住。回头看了她一眼,冷冷的道“你想救那个人,趁早死了这份心吧。他得罪人太多,偏偏又日进斗金,嘿嘿。若只是如此也还罢了,偏偏又身怀黑鹰令,他只道身后有势力依靠,却不知我官府大牢可是那般好进的?人家若不想死,如何能让他活着出去再来报复?这两天,便是他的死期!你便好好为他招招魂吧!至于我俩的婚事,哼,却由不得你。”说罢,愤愤然转身而去。
漪月听的心头大震,杜琼话中之意,分明是说那些人马上便要下毒手了。想二哥身在大牢之中,虽是一身本事,却又如何能得逃脱?自己百般设计,终却是一场好梦。心中想着,一时间天地间似是死寂一般,杜琼后面的言语却是再也没有听到。不知过了多久,肩上一沉,却见媚娘手中挽个包袱,轻轻拍她。扣儿随在身后,满脸的却是激动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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