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学宫弟子历来修身养性,少有张扬。心高气傲者有之、淡薄名利者有之、冷眼看世者亦有之,但是说到叛师——</p>
却唯有一人!</p>
“小友何出此问?太学宫早有规矩,但凡出世便视为自叛师门。真正算起来,我便算那叛出师门之人。”</p>
一饮而尽,李牧神色如初。</p>
甚至停顿之间,也只是眨眼即逝。</p>
捕捉到那细微的停顿,裴东来‘哦’了一声:“曾闻太学为天地行教化之举,没想到如今倒固步自封了!”</p>
话语之中隐透着几分嘲讽,丝毫没有顾及李牧的身份。</p>
挑衅!</p>
“固步自封也好,明哲保身也罢!”李牧浑不在意的笑笑,好似自己并非出自太学:“你以为太学弟子,各个才华横溢不成?须知能够在你这般年龄,练出浩然正气,不过五指之数。太学宫当初之所以成为士子眼中之圣地,无非是每每届有三公、大儒出自太学。然则,他们都是太学之中最为优秀的弟子——”</p>
说到这,李牧神情忽然一泯:“天下终究是皇权的天下,太学当初不过是行教化万民之举罢了。”</p>
得闻此言,裴东来脑海之中忽然闪过那道紫影。</p>
“‘自古儒生皆轻狂,岂有太学定世论!’先生,觉得此句如何?”</p>
“什么——”李牧震惊之色掠过心头,沉吟之下当即接道:“东来此句,太过自负!”</p>
嘴上如是,李牧心神已经乱了。</p>
这句诗文,凝结于太学大殿入口的石碑之上。字字流光婉转,气势华丽无双。就算六殿阁老出手,都抹除不去!</p>
师傅说那人,已经陨落数十载——他又从何得知?</p>
端倪已现。</p>
裴东来凝神盯着李牧,洒然一笑:“非是我做,乃是偶然得闻。”</p>
李牧种种反应,已经证明了自己的猜想。既然对方不欲提及此事,裴东来干脆不再提起。</p>
…………………</p>
“少爷!”</p>
买回一些野味好生放置于桌上后,柳浮水颇为机敏的退出去看护马匹。</p>
“这小厮,倒是乖巧伶俐。”</p>
“恩,颇有几分聪慧。”</p>
应承一声,裴东来笑意吟吟:“先生能够出世而来,必然是太学之中颇为优异的弟子。此番虽然身不在朝堂,但是个中形式只怕一目了然吧。东来再次请教!”</p>
“当今天子年幼,上官虹执掌朝纲!八大世家心思不一,各有算盘。不过其中明争暗斗,我不清楚——”</p>
“先生莫要欺我!”裴东来一字一顿道:“天下大势!”</p>
“——乱象丛生。朝廷与宗派,已势成水火。”</p>
见裴东来若有所思,李牧忽然放声大笑:“你一番心思,不早就已经昭然于行了么!燕云侯,枭雄也。生平自负,行军布阵,无往不利。南荒本是长年战乱,他由北燕调任南荒之后震慑一方!这样的人,又岂是这般容易低头。就算是当朝太师上官虹,亦只得加以牵制罢了!”</p>
眼前这少年从入东都以来,事事皆是闹的沸沸扬扬。正所谓世事如棋,只是不知道他能够走到哪一步!</p>
“多谢先生教我!”</p>
酒已尽兴,疑惑已解。裴东来也没再犹豫,当即起身告辞。</p>
正出门口时,身后忽然传来李牧的声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