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国人里信佛的不算多,但也不算少,西海岸还是有不少笃信佛家的米国人的,只不过这些半吊子信的不是真佛,张口禅意,闭口侘寂,佛在他们那里变成了时髦的东西。曹溪寺这里是硬核佛教的山门,来牌照游玩的外国旅客每天都有成百上千,但坚持要见方丈讨教佛法的就很稀少了。
“这位师傅,别看我今天出来穿的随意,其实身家还是很丰厚的,这里有一张瑞士银行的一百万美元本票,捐给贵寺修缮一下偏殿吧。”穿着皮衣皮裤,造型很像刀锋战士的男人伸手进怀里一掏拿出长款钱包,然后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条。
“瑞士银行本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老港片,在涵国可是风靡一时的,这些大和尚也不是生下来就出了家,当年还在俗的时候没少看这些味儿很足的作品,一言不合就拿出张瑞士银行的本票,莫不是慈善赌王。
“师傅没法确认是吧,可以找个专业人士来查验,我不着急的,没有见到方丈大师之前不会离开首尔,就在附近的酒店住下。”男人很是执着,非要跟曹溪寺的方丈研讨佛法,金钱收买和死缠烂打的攻势一起用,颇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
“小僧会为施主代为通传的,请稍安勿躁。”曹溪寺每年都可以从文化体育部下的旅游观光局拿到不少经费,也会接受不少大型财团的捐助,但这种不需要走任何官方渠道的私人赠予,才是他们最喜欢的,一百万美元可不少了。
曹溪寺在首尔最中心的区域,北面是景福宫,西面是米国大使馆,东面是大学路,南面是小公洞,即便地段如此之优越,他们还是会占了偌大一片地方用来建造庙宇,这可不是光有钱就能办到的。
“师兄,那些米国鬼畜还真是狗鼻子,这样就找上门了,一点都不掩饰的。”寺庙最深处的厢房里,两个老僧正相对而坐,用粗瓷茶盏品茶,坐在下首的那位面容清癯,宽大的僧袍像是床单一样披在身上,只露出干枯纤细的手臂。
“师弟,着相了。”可尘大师是曹溪寺的方丈,不同于师弟可严的骨瘦如柴,他看上去更像是个富态的生意人,而且根据面容来判断顶多也就五十来岁的样子,可实际上已经是八十后半的老头子了。
“什么是着相,这词儿就跟‘内卷’一样,让人摸不着头脑。”可严看着风一吹就要倒的样子,却是个急如火的暴脾气,曹溪寺六百多年来一直把半岛当作自己的领地,所以他对外来的教会成见很深。
“计较它是什么意思,就是着相了。”可尘摇了摇头,可字辈的僧人如今也就剩下他们这对师兄弟而已,这位师弟修行天赋卓绝,实力与他在伯仲之间,可论佛法就差得不是一星半点了,“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而不是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