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贯海冰剑(1 / 2)

仙羽幻境 牛语者 0 字 2021-08-04

 他忽然发觉小蛋的脸上闪过一丝痛楚之色,才意识到自己手上的劲力用得委实太重了点儿,忙减轻去大半的力道。</p>

小蛋松了口气,诧异地问道:“丁叔,你为何要问紫竹玉佩的事?”</p>

一剎那间,丁原的脑海里掠过了无数个念头,归根结底却都是在问自己道:“我究竟要不要现在就将实情告诉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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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小蛋年轻而又迷惑的脸庞,他慢慢冷静下来,寻思道:“此事重大,我还需私下找羽杉查证。更重要的是,必须将这事和盛师兄、阿牛商议过后,才可决定。”</p>

念及于此,丁原平复心绪,左顾而言他道:“没什么,我们先取了大梵仙羽再说。”</p>

小蛋只是秉性厚实,却绝非真正的笨蛋,否则又岂能参悟出玄奥莫测的天道星图来?</p>

他见丁原欲言又止的模样,思忖道:“丁叔刚才抓着我肩膀险些失态,现在却又推说没事,必定是有所隐瞒。莫非那块紫竹玉佩有什么问题?”</p>

可任他如何猜想,也绝料不到此刻丁原心里的念头,当下忍住也没追问。</p>

丁原望着幽蓝色泛着冰光泽的浑圆光柱,有意将他的注意力引走,说道:“小蛋,你来试试,九掌为一轮,连击九次,瞧瞧这光柱会有什么反应。”</p>

小蛋“哦”了声,上前两步凝神紧盯光柱,脑海里的杂念渐渐屏除,左臂运起三成功力,吐气扬声,“呼”地一掌击在了光柱之上。</p>

孰知手掌拍落,光柱竟如水般一晃,漾起涟漪,将小蛋的半截小臂陷了进去。</p>

小蛋只觉吐出的掌劲如泥牛入海,了无反应,半条胳膊就像浸泡在了森寒刺骨的冰潭里,缕缕蓝色寒雾从裸露在光柱外的臂上冒起。</p>

丁原目不转睛地瞧着小蛋,以防光柱有变能及时出手救援,但也没想到一掌击下会是这么一个结果。他略一沉吟,说道:</p>

“你再增加五成功力试试。”</p>

小蛋依言将功力提升至八成,左掌“砰”地击中光柱。这一回,他的手掌就像拍在了一块奇硬无比的生铁上,震得手心刺疼,腕骨酸麻。</p>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光柱犹如被激怒的睡兽,“喀啦”一响,十数道森蓝电流沿着左腕直窜而上,所过之处,经脉如冻僵般麻痹,肌肤上蒙起一层薄薄的蓝霜。</p>

小蛋丹田真气应运而生,意动形起,一股雄浑的铜炉圣淫仙流流过膻中,走肩贞,运入左臂。真气一至,电光“啵啵”爆裂,肌肤上的蓝霜也化作丝丝水雾。</p>

小蛋胸口真气再一转,不待丁原提醒,右掌又运上八成功力,击在光柱上。</p>

如此九掌为一节,左右两掌交替击打,两轮过后小蛋的头顶已然水汽腾腾,鬓角亦有热汗滴落。可甫一淌下,便教四周弥漫的浓烈寒气迅速凝结成冰。</p>

他这样连续不断地以八成功力出掌,真气耗损自是极快。更麻烦的却在于小蛋每一掌击下,光柱生成的反击亦在不停地增强,迫使他不得不耗费更多的功力与心神,来抵御化解源源涌出的森蓝电流。</p>

短短须臾的工夫,小蛋丹田真气业已出现枯竭征兆,全身俱都为一层蓝色冰霜覆盖,越凝越厚,像是一件透明的冰甲。</p>

他的呼吸越见急促,喷出的浊气竟也含着一抹蓝汪汪的水雾,乌犀怒甲全力运转,襄助主人抵挡寒气侵袭,而胸口一块始终保持着暖融融的感觉,却是四相幻镜与主人息息相通,庇护住小蛋心脉。</p>

如此每掌击过一轮,小蛋方可匆匆喘上口气,而光柱的色泽亦会转淡一分。但间歇的时间稍长,又会迅即加深,累得小蛋不敢停顿。</p>

三十六掌过后,小蛋几成了强弩之末,好在光柱的颜色也变淡了不少,在它的中心部位,隐隐约约显露出一截幽蓝色的光晕,如寒冰似的凝结不动。</p>

丁原见状双掌往小蛋背心一抵,沛然莫御的大日都天翠微真气宣泄而入,沉声鼓励道:“坚持住!”</p>

小蛋得丁原之助,精神大振,掌力似暴风骤雨般次第击落在光柱上,“砰砰”作响,节奏分明,煞是悦耳悠扬,却充满了极大的危机风险。</p>

光柱色泽越来越淡,隐藏在里面的那截蓝色物事亦显得慢慢清晰起来,竟是一柄三尺三分长短的仙剑,不知是以何种材质锻铸而成,被包容在了光柱中。</p>

“砰!”小蛋击下最后一掌,浑身筋疲力尽,险些虚脱软倒。</p>

面前高耸的光柱,也彷似在反噬中耗尽了所有的力量,“呼”地涣散,一缕缕清澄的白光卷入周围的碧澜里,顷刻灰飞烟灭,只剩下那柄幽蓝的仙剑一动不动悬浮在半空中,通体上下散发冰光。</p>

丁原的情形也好不到哪儿去,衣衫尽湿,泛着一层冰霜,面色也有些苍白,神情却颇为欢愉地长吁了一口气,嘿然道:“好家伙,这么难伺候。”</p>

小蛋勉力站定,抬头仰望冰剑,惊讶地发现在冰剑的剑柄内,尚凝铸着一枚寸许长、形如鹤翎的东西,雪白晶莹,不含半点杂质,微微蜷曲,毫末毕现。</p>

丁原收回双掌,调息运功道:“那剑柄里藏的,便是大梵仙羽。”</p>

小蛋恍然大悟,敢情闹了半天,大梵仙羽就藏在了贯海冰剑的剑柄中。</p>

想来北海门的某一位先人曾破解开魔崖石刻的秘密,可惜修为不到,未能击碎光柱,故此功亏一篑,只隐约见着了这柄冰剑,却没有进一步发现到剑柄内所藏的仙羽。</p>

他默运“斗牛纳虚”补充灵气,过了片刻,身上冰霜尽融,呼吸也逐渐和缓均匀。</p>

丁原一边调息,一边冷眼旁观,暗自惊异小蛋恢复之快,待见他眸中精光复生,说道:“小蛋,你去将那柄冰剑取来。”</p>

小蛋应了,纵身而上,刚接近到冰剑一丈之内,立觉一股森寒绝伦的无形剑气扑面而至,丝丝寒息恰似千万根细小而看不见的冰针,穿透乌犀怒甲的防护刺进体内,转瞬与精血水乳交融,把五脏六腑也要封冻起来。</p>

他全速流转真气对抗寒意,迫近到冰剑跟前,眉毛上竟已结起蓝色霜凌,牙齿不由自主地“喀喀”打战,较之方才击掌破柱的寒冷,有如小巫见大巫。</p>

小蛋暗暗凛然道:“好冷的剑气,若用手碰上冰剑,还不将整个人都冰住了?”</p>

想归想,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探手,轻轻握住冰剑剑柄,入手一团冰寒,似抓了把雪球,禁不住身子一颤,“呼”地吐了口寒气。</p>

他试着一拔冰剑,真气运出毫无感应,这柄贯海冰剑纹丝不动,连晃也不晃一下。</p>

一股汹涌澎湃的寒潮剎那间从剑柄迫入,犹如吹拂自极北冰原的呼啸朔风,呼嚎肆虐着闯进小蛋经脉内,强大的寒气竟连铜炉圣淫仙流亦抵敌不住,败下阵来。非但浑身的血液像要结冰,连流转的真气亦快被冰封冻结。</p>

小蛋下意识地想松开剑柄,哪料手掌就像与冰剑冻粘在一处,怎都甩脱不开。</p>

他心念急转,施展出“忘情八法”中的“振”字诀,一声低喝右手“吭”地从剑柄上蹦弹脱离,隐隐发出金石之音,却是五指齐腕以下,都结上了一层蓝色冰精。</p>

这段异变兔起鹘落,仅是瞬息之事。等到丁原察觉不对,飘身赶至小蛋身旁,他已脱出冰剑粘连,促声喘息,心有余悸道:</p>

“幸好我如今修为大进,早上半天粘到这柄贯海冰剑,只怕要给活活冻僵!”</p>

丁原携着小蛋退出三丈,运功助他化解寒气。半炷香后,小蛋才缓过劲来,头发上的幽蓝冰霜缓缓融去。他看了看兀自麻木不堪的右手,想动根指头都难,不由苦笑道:“丁叔,这剑是用什么做的?”</p>

丁原收掌,回答道:“如果我的猜想不错,它应是北海地底的寒精冰魄凝炼而成,将大梵仙羽封印在内。”</p>

小蛋暗道声难怪,说道:“丁叔,我功力不足,还是您来试试,小心别被它粘住。”</p>

丁原颔首,纵身再上。有小蛋吃亏在前,他亦不敢大意,心念到处,都天伏魔大光明符“嗡”地从体内漾出一蓬乳白色柔和光芒,笼罩全身。</p>

小蛋在后屏息注视,但见丁原轻舒猿臂,探手握紧贯海冰剑。都天伏魔大光明符乳白色的光华剧烈一颤,似被一阵狂风席卷而过,“嗤嗤”晃动,蒸腾起一缕缕幽蓝的霜雾,令远在三丈开外的他仍可清晰感到一股股寒气袭面。</p>

丁原身形渊渟岳立,蓦地一声长吟,似春雷震耳,右腕一按一翻,贯海冰剑应声而起。</p>

“轰──”冰剑炸开一团耀眼绚光,刺得小蛋双目无法睁开,直觉得四周灵气强烈波荡,像一块块被敲碎的冰片“喀喀”</p>

散落,光线急遽转暗,一阵的天旋地转。</p>

小蛋只看到前方蓝色的剑光一闪,便即隐没,连丁原的身影也不知去向了哪里。</p>

他心下一凛,扬声叫道:“丁叔──”可刚一张开口,迎面一股强劲的寒流袭到,如同嘴巴里被硬塞进一团雪球,冻得他打了个激灵,内腑剧烈抽搐反胃。</p>

“呼──”森寒的罡风汹涌而来,将小蛋的身躯狠狠卷裹向上抛起。他似腾云驾雾一样身不由己地飞速翻转升腾,耳边怒风呼嚎撕裂虚空。潭底的灵气支离破碎,飞溅的寒流四处乱撞,各自找寻出路。</p>

突然小蛋头顶一亮,耳旁伴着“哗──”一声水响轰鸣,身子被排山倒海般的寒罡从滟光潭口迸送出来,笔直激射向数十丈高的云霄。</p>

他在高空强自稳住身形,竭力疏导翻腾的气血,四肢兀自感到阵阵麻痹。在他下方,黑色的潭水似一头苏醒而狂怒的巨龙冲天飞腾,亮丽浑圆的水柱直穿云气,高空之上洒溅开一蓬蓬黑幽幽的雨花,在阳光下怒放闪烁。</p>

小蛋脱离险境大松口气,但转目不见丁原影踪,忍不住惊道:“丁叔怎没出来?”</p>

他正想着丁原,就听见底下一记撼天动地的轰响,好似整座云阙峰都要震塌下来。滟光潭的水浪喷薄愈烈,“哗啦啦”狂飙怒啸,飞溅的水珠劈啪四飞,像是一个个冰雹般落在土丘上砸出深逾三寸的凹坑。</p>

自喷溅的黑色水柱中,紧接着升起一簇幽蓝色冰光。丁原身剑合一,乘风破浪,从潭下腾渊飞空。</p>

小蛋眼前一花,丁原已从旁掠过,一团慑人的寒气亦似风卷残云,随着他扶摇九天的身影鼓啸而去,惟余缕缕水丝散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