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到，”院子外传来通报声。

一推开房门，东方复就看见沈适靠在椅子里，舒舒适适地在喝茶，没有别人。

“国师请，那里有热茶，”沈适欠欠身，指了指座位。

东方复也不介意沈适的随意，坐了下来，“看来，沈大人是早就准备好了。”

“国师，您老人家是人精，咱们这些年轻人在您面前就蹦跶不起来，这不乖乖听您教诲嘛。”

东方复也不急，慢慢拨了拨茶，喝了一口才道，“谁敢教诲你啊，你可是连对未来的国王都敢摔酒坛的人物，我可惹不起。”

“国师，我冤呐，”沈适可怜兮兮地看着东方复，眼中却没有一丝怜悯，“我可不是过河拆桥的忘恩负义之人。您老人家答应我逃出了富兰城，我肯定肝脑涂地，一心助您完成复国大业。可是今天之事，实在让身为臣子的，心寒啊……”

“区区一个舞女而已，大事能成，你要多少都有，举全国之力满足你的愿望。”

“是啊，一个女人而已，”沈适赞同地点点头，“不过女人的作用真的很大。女人可以励志，可以丧志；女人可以兴兵，可以免祸；女人可以灭国，可以复国……”

叮！

东方复的茶盖敲中了茶杯，洒出了几点水珠。东方复也不开口，静静地品着茶。

“国师，我能冒昧的问一个问题么？”

“请讲。”

“煌亭古国建国数千年来，总共是多少位帝王啊？”

东方复身躯一震，看着傻笑着的沈适，沉默不语。

国师的表情吓了沈适一跳，手足无措地问，“国师，我……我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东方复深深地看了沈适很久，缓缓说道，“煌亭古国建国至今，三千年起起落落，历经了两百三十四位帝王，其中男性国王一百八十九位，女性国王四十五位。沈大人是想知道这个么？”

沈适尴尬地摆摆手，“没……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好奇，随便打听下帝王更替的频率而已。”

“唉，在位最长的帝王，是建国之初，长达一百零三年。近一千年，不断的复国无果，最短的时候仅有三十天，就被奸人毁灭了。”

“沈大人，听完如此的经历，还愿意与我们同谋复国大业么？”东方复笑看着沈适。

“国师见笑了。沈适虽然不是一诺千金的人物，但也自问是个说了就会去做的人。只是如此君臣，沈适连身后的人都保不住，又哪里敢妄言复国呢？”

“哈哈，”东方复朗声大笑，“沈大人年纪轻轻，心思剔透，老夫入宫以来，越人无数，也看不透你。其实答案，你已经知道了……”

沈适讪讪地笑笑，“国师您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啊，在您老人家面前，有什么能瞒得到您吗？您说的答案是什么啊，我还是不明白。”

“如果你是国师，那你想怎么办呢？”东方复富含深意地看着沈适。

沈适吓得赶紧摆手，“怎么可能，从那个角度，我想都不敢想。其实我就是，就是想做点后勤的基础事务，不再在大人们面前出现就行了。”

“哪能，不行不行，”东方复摇摇头，“我还指望着你能多多辅佐一下皇室，未来的复兴可能，就靠你们了。”

沈适哪敢接受，“国师可是两朝重臣，教育辅佐的大事，非国师莫属。沈适何德何能，怎可能够格参与这样的大事，国师您实在是高看我了。”

“老了，累了，很多事，还是你们年轻人去做吧，”东方复感慨地站起身，走了出去。

留下一句话，东方复关上门走了，“我看着孩子长大，我狠不下心，做这个罪人……”

“你个老匹夫，你个老狐狸，你个老混蛋，你狠不下心，就要老子做替罪羊啊，凭什么……”沈适狠狠地对着门比出了中指，心里骂个不停。

天亮了，所有流亡政府官员集合起来，老国师作为托付重臣，倚老卖老，当众宣布，封沈适为代国师，享国师之尊，对王可不行下跪之礼，可与国师一起驳回王之决定。国师归天之日，即是代国师正式接位之时。除了脸色铁青的王子，一脸惊愕的公主，剩下的满朝文臣均是国师带出的老班子，无不高呼英明，全力赞成。

沈适满脸灿烂的笑容，接受众人祝贺，心中却是异常沉重，终于越陷越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