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扬坐到椅子上,上身微微前倾:“县长,楼下农民上访,你知道了吧?”
楚天齐淡淡的说:“知道了。”
柯扬看着对方:“人们已经来了两个多小时,在楼下又吵又嚷的,这么下去可不行。影响办公事小,要是时间长了,出点什么差错,就麻烦了,得想个解决办法呀。”
“是呀,肯定不能这么一直下去,肯定得想办法。我已经让段成联系企业了,这事因企业而起,他们按时支付拆迁款,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柯扬马上接话:“企业负责人还不知道在哪,现在肯定跑的更没影了,远水不解近渴呀。”
“难找也得找。总不能政府出这笔钱吧,无论说到哪去,也没有这个道理。”楚天齐道,“你说呢?”
“理是这么个理,可农民是在政府楼下闹腾,口口声声让政府给他们做主,吵吵着要见县长,老是这么吵嚷下去,对县长也不好呀。”停了一下,柯扬又说,“据说农民之所以到这里上访,也是因为一个要让项目下马的传言,如果证实这个传言为虚,或许他们也就走了。”
“几乎所有到政府的上访,都嚷嚷着要找政府主官,又不是冲着我个人,这没什么。”楚天齐摆摆手,“农民上访主要是因为没拿到钱,和什么传言并无直接关系,如果硬要和项目整改有牵扯的话,反而不正常了。以这家企业即将开展的项目看,一旦开始生产运转,对农民肯定是弊大于利,他们根本就没有支持的理由。我们没有向农民击碎传言的义务,也根本无从入手,根本就不能向农民提及,否则又不知道会传成什么。而且只要我们直接一插手,那上访者立刻就会把矛头对准我们,要求我们满足他们的条件,可我们根本不可能满足的。”
“可……话虽这么说,不过现在可是春节前,是每年最敏感时期,若是市里过问,没准就给扣个维稳不力的帽子,首当其冲会影响到县长的。”柯扬不无担心。
“如果闹出事端或上访连续数日,可能涉及到社会稳定的事,若是就这么一次,市里也不能随便扣这种帽子。每年春节前,全市各县都要出现规模不等的数次上访,市委、市政府也不能例外,假如真扣帽子的话,那就帽子满天飞了。若是大伙都被扣帽子,和没扣帽子又有什么区别?”楚天齐不以为然,“关键这事是因企业而起,又不是县政府自身工作不力。”
“毕竟企业也是政府招商而来,尤其这次还掺和上了项目环保整改的事,一旦市里过问,还是会找到政府麻烦的,这也是好多同志的担心。”柯扬语重心长,“县长,你要三思啊。”
楚天齐道:“是政府招商不假,可企业必须要遵守相关法律、法规,必须要履行承诺。企业失约,那是他们的过错,又不是政府教的,根本就怪不到政府。至于传言跟环保整改有关,那更没什么了。我们的整改方案完全有据可依,有法可依,根本不用担心什么。上级也不能要求我们违背部委和省里文件吧?”
“那,那该怎么办?”柯扬又提到了先前的问题。
“我不是已经要求段成找企业了吗?”楚天齐反问着。
嘴唇动了动,柯扬终于没说什么,起身告辞,出了屋子。
看着关上的屋门,楚天齐心中暗道:我不着急,有人着急呢。当然,楚天齐说的“有人”并非是指柯扬。
……
“赶快去办?想的美。我才不急呢,有人着急。”自语过后,段成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继续品着面前的香茶。
想到电话撒谎戏弄那个小年轻,段成就不禁一阵得意,暗道:小子,你还嫩得很。
忽然,段成收拢笑容,站起身来。他突然意识到一个漏洞,得赶紧把秘书叫来,嘱咐一番,万一让那姓楚的问两岔,就没意思了,总得给小年轻留点脸面吧。
“叮呤呤”,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
段成边走边拿出手机,看到上面来电显示,赶忙收住脚步,按下接听键:“书……”
“你在哪?”对方直接打断。
段成忙道:“我在办公室,正要……”
“院里都成那样了,你还坐的住?混帐。”吼过之后,手机里声音戛然而止。
段成先是一愕,随即满脸疑惑的的快步跑向门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