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国见老二嫂朝着桑杰扎布走了过来,扭身离开了。他满以为在这群人里有桑杰扎布还是个说得进话的人,哪曾也是这个德行。这往后,他也没有去找过桑杰扎布,对这群人也没有了一点儿好感,没有了一点儿希望,这给后来他与这些人的冲突埋下了火药引线。
其实,桑杰扎布也是憋着一肚子的气。他他在这里说都不算数,落了个闲自在。他几家去一老阿爸和老阿妈,可当他在一天夜里骑着黑豹,领着黄虎,来到梅林地村跟前时,却发现本进不了村子了。
梅林地村的四周拉着四铁丝网,村口有岗楼。在微弱的灯下,站岗的日本兵肩膀上扛着步枪,刺刀和头顶上的钢盔闪动着亮,如同鬼火一般。桑杰扎布不,梅林营子能这样,还是色勒扎布王爷大岛秀夫争来的结。大岛秀夫来是让辽河岸蒙古人居住的村子四周都上两人高的土墙。对,色王爷坚决不同,他说:“我们蒙古人不见外面的草场和牛羊的心就像不见自己的孩子一样,那怎行呢?”终,大岛秀夫折衷了一下,将围墙成了铁丝网,让既能得见村子外面的草地和牛羊,又不得随便进出。这样,色王爷也就无话可说了。
从梅林营子来后,桑杰扎布整天躺在一棵歪倒着的老柳树上,蚂蚁上树。在这棵老柳树腐烂了的身子上住着一窝黑蚂蚁,桑杰扎布天天着这些忙忙碌碌的小东爬上爬下的。他几乎熟悉了这些蚂蚁爬上树头,衔起食物,返巢穴的线。他有时,人要是蚂蚁该多好啊,事儿都没有,也不谁的束。蚂蚁窝里绝对没有日本鬼子,蚂蚁可以满树去爬,多自由自在啊。
在老柳树筒子林里,树木稀疏些的地方能望得见一小片蔚蓝的天空。桑杰扎布仰躺在那棵歪倒的老柳树上,望着那一小片天空,念着阿爸和阿妈,念着儿子阿尔斯楞,念着诺音吉雅、小夫人、乌兰和乌日娜。有时,诺音高娃的身影也在他的心里晃动。他揪下两片浓绿的柳树叶送进嘴里咀嚼着,是一种苦涩的味。他觉得他就是一风吹起的柳树叶,孤零零地飘着,上不着天,下不挨地地飘着。他顺口用蒙语哼起儿时就会哼唱的一首蒙古民歌《孤独的白驼羔》:
孤独的白驼羔,饥饿时才叫。
有阿妈的驼羔,撒娇时才叫。
没妈的孤驼羔,满腾格里沙漠乱跑。
……
啊,可怜而又孤独的白驼羔!
唱了这一支歌,他又哼唱起了《诺音吉雅》:
辽河水呀长又长,黄骟马儿拖着缰。
心爱的格格诺音吉雅,嫁到那遥远贫穷的地方。